常言道:佛是金装、人是衣装,世人眼孔浅的多,只有皮相,没有骨相。
也正是世俗眼界大多依照表象看待他人。
所以在世间亦有着不少爱慕虚荣者,喜好依靠金银玉饰、锦衣华服等外物打扮来彰显自身的高人一等,博人讨好攀附。
而褪去那一身金贵的龙纹袍衫和银簪挂饰等外物的李禅,与他人相比也不过是皮肤稍显白净,气质儒雅些许而已。
再配合他那连着两日奋笔疾书后的面带倦容,以及新换上的一身带着补丁的麻布衣,又哪还有什么‘身份尊贵’一说?
在他人看起来,李禅现在最多也不过是个‘熬得十年寒窗苦,心怀壮志未得报’的落魄穷书生、小小账房伙计罢了!
这一番打扮下来,就连那崖州大都督府里匆匆见过李禅几面的禅坊伙计们,也皆有些诧异这位跟随在赵当家身后的陌生青年,究竟是如何避开他们的眼线冒出头来的。
李禅随同着赵田,在门外那些个翘首以盼、等待着拜见‘岭南王殿下’的访客们眼前翻身上马,大模大样的径直离去。
半个时辰后,位于崖州城西面的一处小村子内。
“禅哥儿!根据其同村的劳工说的,这里边便有一位劳工因身体不适在家中休息,我们是直接过去吗?”
赵田指着不远处一间有些破落的茅草屋说道。
李禅看了看这片不过二、三十户人家的村子,大体也同初到绵州时所见的村落没什么不同。
而在村内几名面容沧桑、正在编织着竹篮的老妪,还有衣不遮体、嬉闹玩耍的孩童们,也在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到来。
似是认出他们的着装乃是禅坊之人,也就多看了几眼,便各自忙碌了。
“嗯,直接过去吧。”
李禅回应道,同其来到那处茅草屋内。
“林大壮可在家中?我等是禅坊的人,前来探访。”
赵田依照着这名劳工的姓名,敲响虚掩的房门问道。
“咳咳咳在的!还请稍等片刻。”
几声咳嗽声响起,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汗酸臭传
来。
随后,一位面黄肌瘦,看上去精神萎靡不已的光膀壮汉手捂着肚子,将房门推开。
在看到赵田的面容后,明显愣了愣,下意识有些慌乱失措的说道:“赵当家?!怎会是你?这这这我这可是犯了何错吗?我”
赵田和李禅对望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抬起在手里备好的一篮水果,微笑解释道:“没有没有,就是知晓你身体不适,特意前来探访一番。”
“这这这”
林大壮看着那篮子水果,脸色不禁有些触动,心生愧疚的说道:“承蒙赵当家关照,可惜大壮平日也没出啥力!这几天又闹起了肚子,没能出工干活,哪来的脸面收受这份情哦!”
“瞧你说的!都是同一商号里的伙计,你身体有所不适,我等前来探访一番,可不是人之常情吗!”
赵田摆了摆手,回道。
“赵当家”
林大壮眼睛微红,虽说过往便能深刻感受到在禅坊里干活时受到的礼待丰厚,且主事的人也从没把自己这些临时短期的劳工杂役们当做是低贱下人看待。
但这类‘关照劳工’的事情,搁在自己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穷苦汉子身上,他在受宠若惊之余,心间却也感觉到一阵阵暖流在游荡,暗自发誓日后干活定要为商号多献份力气。
“来来来,外边炎热,两位还请进屋纳凉!只是我这屋里简陋,就是怕招待有所不周。”
林大壮抬手抓挠着后背,同时后退几步热情招呼道。
而这茅草屋内虽然面积狭小,但好歹也有几张家常木椅和木床摆放着。
看其样式,却也是同出自禅坊的家具厂,即给予在商号内干活有一定时日的劳工们,所享有的福利之一。
而李禅,也将这一些细微之处看在眼里,暗自欣慰点头。
同时,也打消了此前在心中所产生的一些顾虑。
作为禅坊这个大资本团体的主事人,他最担心的便是这个资本团体,会沦为成一个只会压榨员工,赚取财富的资本工具,而违背那‘商济天下’的初衷。
而这考察基
层员工,乃至临时员工的实际生活境况,便是最能反映一个商号具体境况的方法之一。
就以目前所见的这一例子而言,岭南分号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偏离初衷,且深得商号劳工们打心底的认可。
另一边,赵田也不太擅交际,进屋入座后简单的同林大壮寒暄几句便词穷了。
眼见着双方皆词穷,陷入沉默之余,心底不由暗自着急,只得用手扯着李禅的衣角求助。
李禅轻轻一笑,径直开口问道:“大壮兄弟,你这闹肚子的境况,可是时有发生?平日可有吃了什么容易闹肚子的东西?”
“对对对!大壮,同我而来的这位‘牧兄弟’算是有幸学的几年医术,你且让他帮你看看,说不准能帮你瞧出是啥毛病也说不准!”
赵田一拍脑袋,连忙附和道。
“我这倒也没啥啊!要说是以前,那可能会因为肚子饿得慌,只得随便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