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升斗小民、或是贪官污吏、或是地主豪绅、或是
皇室宗亲!
按理说,他这辈子也投胎到了‘好人家’,应该是能过上好日子才对。
身为地主家‘傻儿子’的他,却遭逢到了战乱;
身为长安城‘升斗小民’的他,遇上了官商勾结的欺压;
单以商事买卖发家不可为,便选择从政入朝堂,结果却是与更多的人敌对;
再到成为‘绵州刺史’与一方贪官豪绅为敌;
这鲤鱼跃了龙门,成为‘皇子’后的他
却好似在与这天下人
为敌!
不愿染是与非,奈何事与愿违
李禅想不明白,至今为止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而他自问自己本来想要的很简单,但越是去努力追求,一切反而越是相去甚远
他寻求安生,是错的。
他谋求私利,是错的。
他造福一方,是错的。
他宣扬改革,亦是大错特错的!
不知觉间,自己竟成了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要想将自己除之后快!
可纵观以往,他自问自己行事有德,未曾勿忘心安!
但越是如此,却好似在将自己逼上了一条通往深渊的独木桥般,孤立无援!
他的追求,他的坚持,他的仁慈
生生害死了自己的妻儿!
“禅哥儿”
赵庄、赵田轻唤了一声,默默的将手拍在其肩膀上,以作慰藉。
他们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也明白此时李禅再次被过往的悲痛侵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李禅才会选择装疯卖傻度日三年之久,彻底封闭自己,甘愿受人屈辱也不愿过问世事。
这一方面是预图脱离那被‘掌控’的种种束缚。
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在以此逃避现实的悲痛呢?
赵氏兄弟那搭在肩膀上,从其手心传递而来温度将李禅唤过了神来。
“我没事。”
他轻轻一笑,将眼角的泪痕擦了擦,心中感到些许慰藉。
所幸,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些人在乎自己的存在。
也有这么些人,因为自己间接或直接的原因,而生活的比以前更好!
至少这一点,他认为自己所做的是对的。
而他的初心
亦是想同自己的妻儿们,生活在自己从历史课本上所看到的那个‘大唐’——那个国泰民安、万邦来朝,歌舞升平的盛世大唐!
“禅哥儿,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赵庄左右看了看,上前贴耳低声问道,将手中握着的长刀微微上抬示意。
若说此前他不了解境况也罢,这随同队伍从长安到岭南一道行来,通过望远镜观察的他早已看清这些个皇子随从们,其人前人后的两幅面容如何。
本就身为奴才,竟敢如此欺辱主子,更别提禅哥儿乃当朝皇子,贵为皇室宗亲一员!
其罪责,哪怕是千刀万剐,诛连三族亦不为过!
“他们”
李禅一一看向那些个跪在地上,脸色煞白、身子颤抖不已的皇子随从们。
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名身材如球的太监脸上,眼神微凝。
正是他那殿内的内务总管太监·小圆子!
“殿殿下殿下饶命啊!”
“是小人胆大包天,是小人罪该万死!”
“奴才都是受人差使,才敢对殿下无礼的,还请殿下饶奴才一条狗命啊!”
自知罪孽深重的小圆子连连重扇着自己的脸,磕头求饶道。
而其它存活的皇子随从们,此时也缓过劲来,学着他磕头求饶着。
他们皆是从武德殿内一同而来,归属自己名下的随从。
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曾有在不同程度上欺辱过这位‘傻皇子’
至于其它人,纵使本人未参与其中,但明知有奴才以下犯上却知情不报者,亦是帮凶之行,同样罪不可恕!
“他们这些人”
李禅顿了下,说道:“全部绑起来吧!”
“禅哥儿?这些狗奴才罪孽深重,要不就干脆”
赵庄、赵田两人对视一眼,眉头紧皱的问道。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他们活着,还能派上些许用场。”
李禅摇了摇头,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去吧,将随我同行而来的人全部都绑起来!”
“哪怕是死人,也把尸首给我尽数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