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长安城的大街上挂满白绫,往日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人丁稀薄。
过往的人群中,更多的是一队队带刀城卫们进行全城戒备巡逻,清剿余孽。
距离此前‘长安拂晓’一事,已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但长安城内的百姓们明显还是对着一个月前,祥和繁华的长安城内出现血腥残暴的一幕感到心有余悸,难以释怀。
行人们皆是低垂着头,不敢再在大街上作过多驻留,高谈阔论的说话。
皇宫之中,武德殿·正殿。
娇艳的百花和彩锦将整座宫殿打扮的十分喜庆,只是不知为何,那些个喜庆的装饰仿佛也少了些许往日光泽。
在此忙碌的太监女侍们,脸上都不敢有多余的表情,生怕惹来主子责罚。
他们的右臂皆系着哀悼逝者的白布条,将本挂满殿堂的白绫和白花尽数替换成喜花彩布。
今日,本应是大唐晋王爷的大喜之日——晋王世子·李晏的满月酒,而正殿的现场也是在如此布置着。
晋王世子乃当今圣上亲自赐名给这位皇孙,单名一个‘昊’,其意为:天赐之子,生而齐天寿,心胸如海阔,才能无穷尽。
可见当朝皇帝·李世民对这位晋王世子的期盼有多高。
而其字为‘安生’,则是晋王殿下亲自取的名字,其意亦是极其简单:既安生与死,不苦形与神。
相比其名的霸气,其字明显太过平庸朴实,名与字之间未免
显得大相矛盾。
但皇上听闻此事后,并未有多言什么,只是一切听随其愿,将其子的名字尽数写在了皇室家谱之上。
而更多的人也在此看得出,皇上这是在照拂着晋王的情绪,毕竟在其孩子诞生的那天,亦是晋王的大婚之日。
也是那一天,因其正待过门的晋王妃·卢素素于东宫内遭刺客行刺,中毒而亡
此后,便是持续一个月的满城清剿刺客余孽,长安百姓们为那天拂晓的血色场景所震惊,称那一天为——长安拂晓。
“咚、咚、咚,咚、咚、咚”
殿堂中回荡着有节奏的小鼓声,一道低沉的嗓音正轻轻哼唱着一首宛若哄睡婴儿般的曲子: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虫儿飞~花儿睡~只要有你陪。”
空灵的歌声不知为何,带着莫名的悲意,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唱着。
那些个将满月酒宴席的现场给布置好的太监女侍们便恭候在旁默然站立,心中如何发怵也罢,都不敢将其表露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名宦官喊道:“皇上、皇后驾到!”
李世民同长孙皇后在一片迎候声中,徐徐迈步进入殿内,看着殿堂正中,手里还拿着拨浪鼓似乎在哄逗着婴儿入睡的李禅,眉头不由一皱。
“皇上、皇后驾到!”
那身
旁的宦官再次喊道,可见其竟毫无动容行礼,依旧坐在椅子上,对着手里抱着的那金色襁褓哼唱着曲子。
“大胆!”
当即怒斥道:“晋王殿下,皇上和皇后驾到,还不快跪下磕头行”
李世民抬起手制止了他,挥手说道:“尔等免礼平身,先全都退下吧。”
“是!”
一众太监侍女们退离了殿堂内,将此地空余给晋王、皇上、皇后三人。
“禅儿,你知道的小安生他已经”
长孙皇后自入殿起便忍不住眼眶泛红,她正在开口之际,手上突然被人捏了下。
她转过身去,看着李世民微微摇头的样子,便吸了一口气,走上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柔和的笑道:“小安生,来来来,快让奶奶抱抱!”
李禅这才似有所动,抬起头看着她,用手轻轻拍着襁褓,扯着嘴角生硬的笑道:“父皇,母后,你们来了吗?请恕儿臣失礼”
说罢,便起身跪了下来行礼。
李世民看着他这副痴愣的样子,眉头一直紧锁着,转头看向一旁被叫做‘婴儿车’的物件。
其次,还有一些个小木条和棉布偶,这些都是由其近些日子折腾出来的婴儿用具。
“禅儿”
长孙皇后的鼻子一酸,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强忍着不落下泪来。
她轻声的询问道:“禅儿,让娘抱抱小安生好不好?”
“母后安生他睡着了睡的很沉呢
”
李禅低下头,看着襁褓眼神溺爱的柔声说道。
“放心娘不会吵醒他的让娘让娘抱抱他吧”
长孙皇后强作镇定的柔声说道,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对方没有再拒绝,将襁褓交给了她。
可她将襁褓接过手后,那坚硬的触感却让她的心仿佛是被人猛地揪了一下般疼痛。
她很清楚,这个襁褓里裹着的只是一个人形的木头架子罢了,并非是她那出世不过一周便夭折的皇孙·李昊。
可自己的孩子认为它是,那它便是!
否则,她清楚自己这接连痛失挚爱和亲骨肉的儿子若不是这般麻痹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