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之际,蜀地益州·都督府。
一群穿着看起来非富即贵之人,正同聚于一堂议事。
其中领头者即为正中间空置的主位下,那副第二把交椅上的那位中年男人。
他身着圆领袍衫,领、袖、襟处皆有暗花缘边,绣有鸟鹤图案,头冠挂着两根木签,却也是同牧禅一般的朝廷五品大臣,只是其服装衣色通体皆为深啡红色,有别于牧禅的青衣纁裳。
“依照诸位所言,那源自荣州的疫病现如今已对陵、资、嘉、泸四洲各有影响,这州界之间的疫病防范,也唯有那戎州实行限行之策颇有成效,目前还未有疫病传播的境况。”
“虽说皇上听闻疫病肆虐,现已派了御医前来寻源治病,但我等还需同心协力抗疫,不得让这疫病对我等所在的州县有所影响才是。”
“对此,荀家主、严家主,您二位的意见如何?”
这位身职五品的官员先是说着在座众人皆有所耳闻的境况后,末了却是向两位身着锦绣华贵袍衫,富态尽显却并非是同为官府同僚的男人征询着意见。
其它人听言,倒是眉头一挑,心里却也是心知肚明这益州都督府长史此举所为何意。
不过这也无它法,要是想有效的治理疫病的传播,且无论如何治理都好,要想插手这些州县的事宜,那还得先让这两位蜀地望族的家主点头才是。
“张大人,你多虑了。这疫病哪有那般唬人,不过就是天气转至秋寒,也就是有些粗心的人夜里着了凉,流个几天鼻涕喝碗生姜水驱寒气便痊愈的事情,何需如此大费周章,还要封关限行一说呀!”
那被称为‘严家主’的中年男人呵呵
一笑,轻松说道。
而另一位被称为‘荀家主’的老叟却是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宛若已不是在闭目养神,而是真的在瞌睡!
他于那共同议事期间一直未有发言表态,此时话头点到了自己名头上也未回过神,直到被旁人轻扯了几下衣裳问询,他才如同刚睡醒一般,清咳了几声,
随后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说道:“泸州地广人稀,这风寒病我荀氏对此早有所闻,已是听从我儿荀绍之言,于泸州各县自发搭了药棚,为那患病百姓赠予药汤医治寒病。张大人确实是又多虑了,那什么疫病对我泸州根本就不足为惧。”
“呵呵若真是普通的风寒,那也死不了那么多人吧?而且,我听闻在嘉州、泸州地境里,近些日子那‘意外身死’的百姓人数也是突增不少,此事莫不是上天在提示我等,要对那有碍民生之事有所防范吗?”
那姓‘张’的益州都督府长史,皮笑肉不笑的再次点明事情的严重性。
“唉”
严氏家主皱眉哀叹了一声,附和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今年实在是多灾多祸之年,怕不是那阎王要收些人充数才如此大肆害人吧?”
“不过嘛”
他摸着唇边的八字胡,挑眉说道:“我前些日请了位隐居山林的不世法师开坛做法,想来其确实有些法力,感动了上苍。这些天嘉州各县却是再未出现大批‘受患遭灾,意外横死’之人!”
“哦?!有如此神人?!”
荀氏家主听到此话,似乎也是突然来了大兴致般,坐直了身子请求道:“还望严兄搭桥牵线,也给老哥引荐一番。我族人所在的泸州近两年福祸不断
,却也想开坛做法祭祀一番,去些霉气才是!”
“那是自然,不过那法师脾性淡薄,不喜凡尘世俗之物,倒喜尝奇珍异兽,要想投其所好”
两人就此便将话头引到了那法师的各种神技之上,却也是将诸事的源头,给尽数引到了那鬼神祸事之处。
看似关切同情地方民生之事,寻求解决之法,实际却是做些徒劳无功的表面功夫,虚与委蛇的应付于表面而已。
至于实际的境况
在场众人非富即贵,皆是可左右号令一方之事的人,又哪是那初涉此道者,话语听三分,便知晓猜测出个大概境况如何了。
什么‘突增意外身死之人’、‘为百姓搭棚医治’、‘开坛做法感动上苍’等等,这不过都是些常用的把戏。
那实际的境况便是,这同为蜀地四大川望族的青川·荀氏、汶川·严氏,两家家主对于所在州县横行的福祸那自然尽数清楚的很!
只不过,因那‘通关限行’以及‘防治疫病’的相关州事有碍于他们氏族行商获利,所以故意大事化小或颠倒黑白,以此确保自家利益未有影响。
而且
于任何时候都好,若无阻拦的话,灾祸财那可是最容易挣大头的!
只不过,那些个钱财所沾染的污秽实在太过脏手,他们其中虽也有唯利是图之人,但可还没练到那斩情断欲,仅一心为利所谋的境界。
一些人对此看在眼里,纵使心生同情却也无可奈何,而且事也不关己,多言也无益,只得眉头微皱的抿着茶,沉默不语。
而个别人则是看出了商机,在这两大川氏望族做了表率在前,心有所动之下则是笑嘻嘻
的舔着嘴唇,开口说道:“两位老哥所在的州县如此遭灾受难,实在让人生怜啊!”
“小弟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