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沅点头。
如叶沅所料,顾寒衣周解带着人到衙门的时候,王屠户已经对打人的事供认不讳了。
画押之后王屠户满怀希冀看向叶沅道:“大人,本朝确实没有律法……”
“那是之前。”
叶沅整理案情卷道:“别的地方,我暂且管不了,但是这里,溪山县,我要管。”
她起身看向王屠户:“在我的治下,我不许有虐打女人的事存在。”
“另外,”叶沅看向王屠户正妻道:“你可愿与他和离?若是你想和离,本官可以给你做主,叫他与和离,自此你便是自由身。”
妇人和三个妾室对视后,犹豫半晌后道:“大人,民妇……不知。”
“怎么了?”
叶沅不解,“他日日苛待你,你为何还不愿与他和离?”
“民妇……”
妇人闭眼竟是哭了出来,“民妇在王家,尚有栖身之处,若离了王家,娘家归不得,便要流落街头了!”
“大人,民妇也是被爹娘卖的。”
“大人,民妇无处可去啊!”
“大人,民妇虽恨,但却没办法,只能忍……”
四人的无奈落在王屠户的眼中便是生机。
他赶紧忍痛磕头道:“大人,她们全部都仰着草民活着,若是大人杀了草民,她们全活不下去了!大人,放了草民吧。”
王屠户眼中暗藏的得意侥幸落在叶沅的眼中便是尖刺。
她既管了,就不会半途而废!
“你们放心,本官保你们有栖身之处,有活命之法。”
叶沅温和询问,“你们只需要说想不想再与王屠户和离便是,本官保证,你们绝无后顾之忧。”
“大姐……”
有个妾室心动了。
四人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后,王屠户的妻子磕了个头,正色道:“禀老爷,民妇和三位妹妹都想离了王屠户,求大人为民妇们做主!”
“好!”
叶沅惊堂木一拍,笑意漫漫似春风吹拂过柳梢,眼角眉梢皆是喜色。
“周解,你写一份和离书……”
“她可与我和离,可她们三个可是我花钱买回来的!大人,她们三个是由卖身契的妾室!如何能和离?”
叶沅嗤笑,“没听见本官只吩咐写一份和离书吗?你说有卖身契,只管将卖身契拿出来便是,我自会帮她们赎身。”
“谢大人!”
三个妾室齐声道。
王屠户颓败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他不明白,他只是似往常一般打她们,为什么会被县令看到。
哪家的男人不打女人?为什么老爷非要查他?
女人女孩儿们喜极而泣。
叶沅对王屠户道:“为人夫,为人父,需温柔体贴,慈爱和蔼。你没有一桩事做到了,王屠户,你如今妻离妾散,是你咎由自取。你的两个女儿,我也给你买下,自此她们与你没有任何干系。”
稍顿,她正色道:“若是今后被我知晓你纠缠于他们,我定不饶你们!”
“大人,不敢不敢……”
王屠户立刻忍痛磕头。
所有文书字据都过完了,王屠户一瘸一拐的离开衙门。
四个妇人拉着女孩儿再次向叶沅磕头谢拜谢。
厨房老零头在做明日的早膳。
他蒸了满满一屉的芽菜肉包子。
叶沅让他将包子端过来,四个妇人两个女孩儿饿得直吃了近二十个包子。
“就这样,王屠户还觉得自己庇护了她们,觉得她们离了他就会被饿死,真是可笑。”
“老爷打算如何安置她们?”
叶沅闻言转向周解道:“你自小在溪山县长大,了解这里的一切,依你之见,她们如何安置最为妥当?”
“原来老爷还没想好。”
周解不由发笑,“老爷既还没想好,又如何敢夸下海口帮她们?”
叶沅轻哼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是此地没适合她们做的营生,我便是养她们几年也没什么。”
“是是是。”
周解道:“老爷财大气粗。不过嘛,小的还是有个赚钱的营生是她们能做的。”
“什么?”
“南街的酿酒坊最近开了个小酒楼,掌柜年事已高,家中只有一个十五岁的独女,亲戚们虎视眈眈的等着吃绝户。”
周解语气厌恶道:“现在一个个眼巴巴的日夜守在门口,等着以帮忙打理小酒楼的名义一点点将其蚕食鲸吞。”
“她们一共有四人,小女孩姑且不算。如果她们去了,人手正好够。无非也是做一些扫撒,做吃食,洗刷的活计。”
稍顿,周解接着说,“我与那掌柜是忘年交,若是她们愿意去,我去说一声掌柜必会同意。”
“如此甚好。”
叶沅喜道:“让她们自食其力,今后便能明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也能叫她们知道,自己也是能养活自己的。”
她喜得踱了几步之后道:“你尽快去问问,我让她们姑且现住在衙门里。”
“好。”
周解说着打了个哈欠道:“都快子时了,老爷我与寒衣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