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外国使臣,就算是秦风,在北狄依旧是步履维艰,一切事务,都要通过景瓷。
而且,所有的活动,必须基于和谈协议,任何超出协议范围之外的举动,都不被允许。
也正因此,秦风来到王都,除了签订贸易协议,与景瓷合作经商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建树了,而推进景千影回归皇室一事,更是毫无进展。
究根结底,秦风插不进手!
而长水县的冻灾一事,无疑打开了突破口,秦风在吴老面前的种种勉为其难,皆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他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直接飞到长水县。
只可惜,以秦风今时今日的地位,做任何事都必须慢条斯理,一步一个脚印。
任何冒进,都可能为敌人留下把柄,继而万劫不复。
“千影,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秦风攥着拳头,深吸了口气,眼神充满期待。
……
三日之后,长水县乡绅吴大贵,派人挨个村子通知进京卖苦力一事。
此事,虽然有吴老从中斡旋,无论是长水县令,还是京都朝廷那边,都已经说通敲定,但依旧不能由官面上的人插手,因此由乡绅吴大贵,全权接手此事。
短短数日之后,长
水县各村的精壮男女,皆是来到县城,准备统一前往王都。
吴宅管家吴奇,一边命令手下数着人头,一边让护院家仆,以及衙役,在场维持秩序。
“吴管家,各村一共来了八百九十五人。”数完人头的家仆,如实报数。
吴奇脸色却有些不好看:“怎么就来了这点人?我长水县,虽说不是强县,但也不至于这么惨。若是到了王都,朝廷还以为长水县人丁稀薄,万一怪罪下来,谁能担待得起?”
“再去捋一捋,凡是十五岁到四十岁者,无论男女,一律叫来。”
吴奇之所以如此积极,只因此事,有大油水可以捞。
这些百姓,与秦风签订劳务契书,每个月三百文钱,或是兑换成二石粮食,由于受到国战的影响,即便是有钱也难以买到粮食,因此粮价持续走高,钱反倒不值钱了。
三百文钱,兑二石粮食,搁在旺年,哪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但放在这天寒地冻,物资匮乏的年景下,反倒是善人之举。
不过……
吴宅和这些精壮苦力,私下里还签订了一份口头协议。
他们先是清点人头,拟定名单,然后按照人头,每个人向王宅交付一百五十文钱
,或是一石粮食,以回馈王宅不辞辛苦的统筹。
说白了,就是阴阳合同。
届时,秦风下发的酬劳,有一半都要流入吴宅。
一想到这,吴奇便窃笑不止,心想那秦风,绝对是脑袋被驴踢了,有钱烧的!
莫说他一个外臣,即便是本地官员,想要办事,也得层层给足好处。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即便是克扣他秦风,又能如何?
天高皇帝尚且远,更何况他一个外国人。
吃他的没商量!
吴宅上上下下,赚得盆满钵满,在场的衙差,看得眼气,却又无可奈何。
吴奇揣着手,冲班头坏笑道:“周班头,你这次怎么转性了?搁在以往,你向来是多吃多占,这次给你钱,你都不要,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哼哼,有钱不赚,王八蛋!”
面对吴奇的嘲笑,周班头撇了撇嘴,心里暗骂:“狗日的,有你哭的时候,连秦风的钱都敢克扣,等着吧!”
这官面上的人,谁不知道秦风有多狠?
那可是一怒之下,敢直接纵兵,攻下王都城门的狠主!
周班头一边暗骂吴宅皆是活腻歪了,一边又赔笑:“嘿嘿,老爷说了,这次是积德的好事,让我等皆是
克制。”
一听这话,吴奇直接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积德?哼!这辈子都没活明白,还想下辈子的事?”
“要我说,你们就是太怂了!”
“这可是我大狄的疆域,难不成还要被一个外国使臣,骑到头顶上?”
“我就不信,秦风那厮,还能跑到长水县撒野不成。”
吴奇洋洋得意,根本不把那所谓的梁国天禄侯放在眼里,而在场的百姓,却是愁眉苦脸。
百姓之苦,倒不是因为被克扣了一半酬劳。
纵使扣了一半,还剩下一石粮食,足够家人果腹了。
问题在于,这吴家不分青红皂白,见到精壮者,便直接抓来,要知道,其中不少妇人,可是还在给孩子喂奶啊!
那尚在襁褓的孩子,以稀粥充饥,恐怕连日都挨不过去……
现场的百姓虽是怨恨,却又无可奈何,那吴大贵,作为本地乡绅,就连县令都忌他三分,平头老百姓,哪敢招惹?
“老天爷,您开开眼吧……”
“没有活路了,天寒地冻,人心更冷啊……”
“纵使赚到粮食,孩子已经饿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听到现场嚎哭的声音,吴奇阴沉着脸,怒喝道:“一群贱骨头!”
“秦风给你们赚钱养家的机会,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