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狱卒的带领下,秦风来到大牢最深处。
按照规矩,距离问斩时间越近的犯人,住得越靠里。
谢弼五日之后问斩,自然是住进了最里面的“贵宾室”。
起初秦风觉得,死囚犯临行刑之前,肯定要住得舒服些,吃的也会比较讲究。
毕竟自古以来就有“断头饭”的说法。
但现实却很残酷。
尚且保留着“凌迟”酷刑的时代,又岂会善待罪犯?
这最里面的牢房,被修建得极为精巧,呈现出横向的圆柱形。
两侧的牢墙极为光滑,使得犯人根本无法在里面借力。
且牢房只有四尺高,犯人根本无法站直身体,再加上脖子被铁链锁在牢房上方。
使得犯人始终保持着一种,半站半蹲的痛苦姿势。
即便是受刑的前一刻,犯人也要生不如死!
曾位列国公的谢弼,没有任何优待,半蹲在牢房里。
尽管谢弼乃是京都四大高手之一,一身硬桥硬马的功夫。
但是被折腾数日,整个人还是几近虚脱,脸色煞白一片,双腿更是不断地打颤。
对于秦风的到来,谢弼并不意外,脸上流露出一抹欣慰。
“风儿,之前老夫还在想,你小子什么时候会来。”
尽管谢弼尽可能表现得轻松一些,但是看在秦风眼里,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当初的宁国公,是何等的风光,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
而究根结底,一切与他脱不了干系。
秦风没有回应谢弼,而是猛然转身,怒视着身旁的狱卒。
尽管一言不发,但冷厉的眼神,还是令狱卒不由后退,后背阵阵发凉。
见此情形,谢弼却苦笑一声。
“风儿,不必为难狱卒,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话虽如此,可是谢弼曾经的身份那么高贵,即便是沦为阶下囚,也应当特殊优待才是。
而现在,谢弼简直和普通的死刑犯没有任何区别。
在这大牢里,才当真做到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真够讽刺的!
秦风不理会谢弼的劝阻,盯着狱卒低喝道:“立刻给谢叔父更换牢房。”
狱卒一脸为难,刚要拒绝。
话还没说出口,后脊梁就被宁虎一把抓住。
手上微微用力,狱卒就几乎双脚离地,如同小鸡子一般。
宁虎眼睛瞪得老大:“想清楚了再说!”
狱卒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惹不起这两位爷。
况且,放二人进入牢房,乃是典狱点的头,就算是追查起来,
也跟自己没关系。
想到这,狱卒便不再迟疑,连忙攥紧死囚牢,解开谢弼脖子上的锁链。
“宁国公,您请。”
狱卒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弼却并未走出牢房,而是直接席地而坐,摆了摆手。
“不必了,老夫就在这牢房里,哪也不去。”
闻言,狱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眼神尽是感激。
秦风知道,谢弼是担心狱卒为难。
既如此,秦风也就不再强求,盯着狱卒,交代了两句。
“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就把谢叔父的锁链解开,让他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若是李乾党羽前来查看,再把锁链绑上也来得及。”
说到这,秦风一把抓住狱卒的衣领,话锋陡变,犀利至极。
“你若是胆敢为难我谢叔父,被我知道,我便将你扔到天机营卫士手里。”
“让你明白,你这死牢里的刑讯手段,与我天机营撬开敌人嘴巴的手段相比,是何等温柔!”
狱卒吓得直缩脖子,点头如捣蒜。
秦风松开手,扔给他一张银票,便随手打发了。
看着谢弼坐在地上,喘息粗重,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秦风眼神尽是苦涩:“叔父,都怪我。”
“若
不是因为我,您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田地。”
谢弼摇了摇头,欣慰轻笑:“老夫都已经变成死囚了,你还愿意称呼老夫一声叔父,已经颇感欣慰了。”
“此事,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在这京都之中,没有谁能够常胜不败,既然在朝为官,就已经有所觉悟。”
“只是……老夫唯一放心不下的,还是云儿。”
“以老夫对那丫头的了解,她必然会有所行动。”
说到这,谢弼缓缓抬头看向秦风,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风儿,云儿就拜托你了。”
秦风没有任何迟疑,重重一点头。
“叔父,您放心,只要我秦风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云儿受委屈。”
“任何胆敢想伤害云儿的人,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听到秦风这铿锵有力的誓言,谢弼一直悬着的心也就落地了。
在这世上,谢弼只信任秦家人。
就算秦谢两家的婚约,无疾而终,谢弼也相信,秦家依旧会毫无保留地保护自己的闺女。
“风儿,五日之后,法场之上,老夫不希望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