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禁宫,御书房。
林太保立于书案之下,神情无比严肃愤慨,数落着秦风的桩桩罪状。
“如今江南已经开始秋收,秦风那厮却仗着督战特使之威,调派北境兵马,强闯江南粮仓重地。美其名曰征购军粮,却只给当地粮商一斗十文的价钱,与明抢有何区别?若粮商无利可图,又岂会下乡收购粮食?纵使江南收成再丰,无粮商下乡,恐怕也会烂在地里。”
“秦风此举,往小了说,是扰乱江南经商环境。往大了说,便是败坏政经民生,对于大梁贻害无穷。”
“此为其一!”
“北境兵马,本该抵御北狄大军,除非圣命,否则严禁调动,那秦风却擅自调动兵马,其心必异!”
“老臣以为,应当革去秦风督战特使职权,从重发落!”
听着林太保愤慨无比的罗列罪状,梁帝表面神情凝重,心里却隐隐冷笑。
这只老狐狸,如今被秦风逼到面前,才知道进宫告状。
平日里,仗着太保之位,以及麾下的一众党羽,自命不凡,可是没少给朕找麻烦。
如今被秦风盯上,当真是咎由自取!
尽管梁帝对秦风之忌惮,已经深入骨
髓,但不可否认,秦风一而再的打压江南粮商,对于大梁百利而无一害。
虽说擅自调动北境兵马,确实不妥,但两害相权取其轻,相较于秦风之举,江南粮商才是真的贻害无穷。
梁帝表面对此事极为重视,让林太保回去候着,表示此事要与兵部和户部进行商讨,实则压根就没打算理会此事。
林太保刚离开宫门,候在门外的刑部尚书就迎了上来:“太保大人,此事如何了?”
林太保冷着脸,哼了一声:“圣人要与兵部和户部商讨此事。”
一听这话,刑部尚书心里也就凉了半截。
从程序上来讲,秦风擅自调兵,以及强征军粮,确实归兵部和户部管。但问题在于,整个兵部都姓秦,而户部尚书李旭,自从高明倒台之后,昔日的死敌关系,如今却变得极为暧昧。
甚至有传言,户部已经决定加入桃林党。
一旦此事成行,那么兵部、户部、吏部就已经尽在秦风控制之下。
而礼部向来不插手朝堂之事,只听圣人调派。至于工部,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向来薄弱。
如此一来,对于太保党,无异于四面楚歌。
刑部尚书
眼神闪过一抹罕见的危机感:“太保大人,那秦风显然要对林家出手了,一边在江南方向进行试探,一边又在朝堂之上围堵。于民间有百姓支持,于法统之又有桃林党的保护,于军事又占据着主动权。照此下发展下去,对我等大为不利。”
林太保岂会不知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那高明,虽说没有豪族支持,但向来是朝中肱股之臣,以一己之力压制着南方豪族。就是这样一位重臣,还不是被秦风斗垮了?
而如今秦风逐渐势大,连梁帝都快压制不住他了,想要在朝堂上解决此事,恐难如登天。
林太保明白,天时地利人和皆在秦风一边,眼看着大战当前,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向秦风摊牌。
“哼!秦风不是仗着有兵部撑腰,有恃无恐吗?殊不知,京都命令下达到江南,少说也要日时间!”
“秦风既然能七日平定黄诚之乱,本太保自然能三日灭掉秦风爪牙!”
“给江南总兵发信!”
与此同时,后宫也不得安宁。
六皇子跑到贵妃面前,大声哭诉:“请母妃为我做主!”
尽管六皇子和贵妃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
在后宫,已然算半个母子。
六皇子心里很清楚,此事,只有贵妃能帮自己出头,当即声泪俱下。
“秦风甚是无法无天,若不加以严惩,我皇威何在?!”
贵妃也没想到,秦风如此大胆,竟然敢殴打皇子,这在大梁建国以来,还是尚属首次。当年贵妃亲生儿子大皇子,就是因为秦家作祟,才战死边疆。如今秦风又向贵妃的养儿六皇子下手。
这份由来已久的家族恩怨,令贵妃不由一阵咬牙切齿。
可是……
如今局势,今非昔比!
贵妃没有急着回复六皇子,而是冷声反问:“你可去过宗正寺?”
六皇子点头如捣蒜:“怎么没去?我第一时间便去了宗正寺,可是宗正寺卿却百般推诿,死活不肯受理此事。不只是宗正寺,就连大理寺也对此事三缄其口。若不是张修业拦着,我早去向父皇告状了。”
闻言,贵妃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张修业做的没错,宗正寺和大理寺已经表明圣意了。这顿打,你只能白挨着,偌大个后宫,谁也做不了你的主。”
若这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就罢了。
连睚眦必报的贵妃,都如此
言语,六皇子瞬间绝望:“秦风不过是个小小千户侯,顶着个督战特使虚衔,难道我泱泱大梁,真就奈何不了他?”
贵妃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圣人下的一盘大棋,本该是满盘皆收,却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秦风之势,已不亚于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