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秦风也不想承认,但一场国战下来,动辄千万乃至数千万两白银,这个现实难题躲是躲不掉的,只能坦然面对。
纵使身为一国之君的梁帝,听到这天文数字一般的数额,也不由沉默了。
不可否认,这笔钱若是用来改善民生,足够普惠天下子民。
但若是用来发动一场战争,这笔钱能烧出什么结果来,却是未知之数。
以已知博未知,这份责任之大,纵使梁帝也要三缄其口,不敢贸然评断,否则稍有不慎不仅一世英名尽毁,将来亦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在场的主和派官员,无不面露喜色,任谁也没想到,风头正劲的秦风,居然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凡是理智之人,这个时候都该扬长避短,尽可能的避免谈及军费一事,秦风终究是稚嫩!
程寅傲首而立,眉宇间已经尽是胜券在握般的洒脱,云淡风轻道:“迁移蔗农,不过百万两之数,而发动北狄战事,则需要上千万两白银。即便是贩夫走卒也知道得失利弊,这场战争该不该打,还需要继续辩下去吗?”
主战派瞬间意志消沉,尽管众人打心眼里希望痛击北狄,但
天价军费一事,却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
秦天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却并未责怪秦风,毕竟这种事,绝非秦风能够左右。
纵使阅人无数,一生都在揣摩“驭人之术”的梁帝,此时心中也不由迷茫起来。这满朝文武,重臣大儒的心思,皆是不难揣测,却唯独捉摸不透这秦风小儿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难道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只是为了提醒众人,北狄战事要面对的险峻问题?这又何须秦风多此一举,哪怕是泥腿子都知道,打仗需要烧钱的道理。
梁帝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通,索性不再纠结,直言问道:“秦风,你且直接言明,这场仗到底打不打!”
此时,已经没人在乎秦风的看法,就连主战派官员,也纷纷低下头,长吁短叹,认为这场战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
偌大的太和殿,只有两个人的目光,聚焦在秦风身上,一个是梁帝,另一个便是秦天虎。
向来能言善辩的秦风,这一次却挠着脑袋,迟迟没有答复。
在众人看来,这无疑是心虚的表现,众儒生不由满脸鄙夷,觉得秦风已经黔驴技穷,翻不起什么浪花
了。
程寅心情大好,只要能阻止北狄战事,文人领袖的地位将不可动摇,不仅可以青史留名,日后“程氏”在大梁,也将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福泽子孙。
程寅不再耽搁,拱了拱手,正准备一锤定音的敲定此事,却听一个怂怂的声音,在身旁悠悠响起。
“那就……打咯?”秦风低头缩着脖子,摆出一副胆小怕事的姿态。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间哗然,别说儒生,就连一些官员也顾不上大殿威严,满脸怒容,纷纷朝着秦风大声指责起来。
“秦风!休得妄言!你可知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会对大梁带来何种影响?!”
“秦尚书,管管令郎,此乃太和殿重地,不是你家后院,一言一行都要承担责任,若大梁牵一发而动全身,因这场战事导致民心不稳,秦家万死难辞其咎!”
“此言甚是,国战大事,怎能让区区小儿妄加评断!明知掀起战事,光是军费就高达上亿两白银,你说的倒是轻松,这钱从何而来?!难道靠你卖那什么狗屁白糖,便能赚出军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殿群起激愤,程寅见状,连忙趁热打铁,高
声道:“秦风区区一介布衣,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妄论朝政,请圣人治秦风僭越之罪,以儆效尤。否则日后人人效法,圣人威严何在?大梁国威何在?”
本来户部官员,就视秦家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没想到程寅居然带头给秦风治罪,若能趁此机会除掉秦风,岂不是意外之喜?!
在户部尚书李旭的带领下,众户部官员连忙进谏。
“秦风蔑视朝堂,请圣人治秦风大不敬之罪。”
“区区一介布衣,竟敢妄议朝政,此乃上梁不正下梁歪,秦尚书教子无妨,难辞其咎!”
见此情形,秦风心里不由一阵好笑。
这群户部官员,还真会见缝插针,借刀杀人也就算了,居然还趁机弹劾父亲。
秦风倒要看看,这帮所谓的国之重臣,为了自己的政治资本,究竟能将大梁国置于何地!
由于时机未到,秦风并未反驳,只是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对于户部官员的突然发难,秦天虎倒还算沉得住气,毕竟是情理之中,因此第一时间出言辩解:“请圣人明鉴,秦风也是一心为国,身为大梁子民,只是说出对于此事之见解,绝非
僭越,更无藐视朝堂之嫌,此乃户部官员借机污蔑。”
不等梁帝回答,李旭已经冷哼一声,抢先开口:“就算没有藐视之嫌,区区布衣,也不可妄议朝政,理应立刻逐出宫门!”
无论是直接将秦风除掉,还是退而求其次,将秦风这个不确定因素赶出朝堂,将北狄战事彻底瓦解,都是李旭喜闻乐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