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县丞正站在周老神医面前,那表情姿态,看起来都客气得很,一直在赔笑。
看样子事情还没说完,他们只能先等在不远处,不过这对话方铜倒是听了个清楚。
“周老,县试府试都结束,县令打算宴请童生,您要是愿意出席……”
他话还没说完,周老就已经抬手示意,打断了他的话。
“请你转告县令大人,我已年迈,既然是告老还乡,只想过些清净日子,太热闹的事,也不适合我身体修养。”
他的意思明摆着,县丞不但不敢不满,也不能坚持,不然好像他们不在意周老身体似的,笑得很是尴尬。
可县令将给周老邀请的事情交给他,要是办不成,虽说不至于迁怒,可这心中不快肯定是有的。
“周老,您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毕竟以您的身份,也是我们这最有名望的人,县里只是想让年轻人,有个能拜见您的机会……”
方铜听着这话都觉得奇怪,这家伙,还挺替年轻人着想的,那咋不替老人家想想?
还拜见,又不是每个老人家都喜欢门庭络绎不绝的,更不用说周老这样的人,前半生都忙忙碌碌,这个年纪了还要被安排什么热闹……
哪是什么给年轻人机会,他看啊,就是招人给县令撑场子,为了自己那点面子!
怪不要脸的。
当然,方铜不知道,县令这么郑重请周老,不是因为他以前是御医。
如今的御医基本是不干涉政务的,医术再好,除非求医,县令也没必要这么巴结的。
之所以这么客气,是因为周老的儿子,还在朝为官。
不是医匠,而是正经科举考的官,在御史台呐,这位是说的上话的。
“我是个行医的,对县里的年轻人前途也没什么帮助,与其请我,不如去请些做学问的……”
周老看向方铜他们这边,“正好,我这有病人来了,县丞大人若是没别的事……”
这么明显的送客,县丞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了,不情不愿的告辞,跟着管家离开。
等人走了,方铜才带着二哥走过去,给周老行礼,方银看他弟怎么做,也跟着做。
周老笑呵呵的扶住两人的胳膊:“行了,以后见面不用这么多礼,我如今也不过就是个平头百姓,好了,咱们进去说。”
一见到老爷子,方银就想起来上次扎针的事,路上弟弟说了,这是要给他看病,他得听话。
“我记得上次,你们是全家人一起来的,看来今日,只有你们兄弟来县城了?”
周老一边施针,随口闲聊。
“我媳妇没来,不过两个孩子是一起进城的,他们如今在书院读书,就不能跟着我到处跑了。”
“哦?”周老看他一眼,“送去读书了?”
不管什么时候提起两个孩子的事儿,方铜心里都骄傲得很。
“对,都在松鹤书院读书呢,已经有些日子了。”
松鹤书院,周老也知道一点,他不由得高看这方铜一眼。
他家那两个孩子,一个不良于行,一个是小姑娘,方铜一家人是农户出身,还能都送到书院读书,这当爹的…不错。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他家的那个少年稳重,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小姑娘聪明伶俐,圈在田地里实在可惜。
如今看来,这一家人都有些智慧,这样的人家,可比什么办席的县令值得来往多了。
他这辈子经历的事儿多了,见过的人也多,如今到这个年纪,交人不指望什么有利可图,只想着自己舒心。
周老觉得这一家人就不错。
“今日下人跟我说,村里的房子再有半个月就能建好,下次你们还来这里,再下一次,咱们就是在村里见了。”
“那敢情好!”
虽说如今要送两个孩子去书院,来县城一趟也没多麻烦,可等周老搬到他们村去,那就是同村了,是好事!
今日,何氏也带着大儿子进城了。
他们是来给春和茶楼送货的,没办法,老爷子带着小儿子去别的村里收栗子去了,家里也就他们能出来。
栗子上秤没问题,掌柜的走到柜台后头,手里拿着钱袋子,却没有第一时间递过来,而是脸色有些严肃。
“对了,这栗子我得跟你们说一声,以后这栗子炒之前,好好挑一挑,把那些个不好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有虫的,那都得挑出去。”
“上一批货,店里人摆盘的时候,就发现有坏的,客人也吃到了,虽说人家没说什么,但你们还是得注意,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行行,知道了!”
何氏敷衍着应声,却没放在心上,满眼都是他手里的钱袋子。
这么多栗子,谁还一个个给人挑,再说了,坏几个咋了?那不是拿钱收的?
这么大店的掌柜,可真小家子气!
离开茶楼,何氏还得带着大儿子去书铺,这是得了方金的话,要去买往年院试的题。
两人就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遇到一个书铺就走进去,问人家有没有往年院试的试题。
书铺的掌柜听到何氏的来意,问她打算买几年的,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