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越想越不对。
匆匆锁上管理室的门,下工后,张建军很快把一水儿的知青甩在身后。
他还记得他娘说今天要早点回去,家里会割肉吃。
一想到肉,心里就美滋滋的,他背着手,嘴里哼着小调,走路的步子也加快了。
诶,不对!
新知青里面,有一张白净乖巧的小脸,让人很是眼熟。
张建军越想越不对,原本只是欢快的步调,变成了加速快跑回家。
幸好现在外面的人不多,不然大娘婶子们会背后议论他这样是偷了寡妇,跑慢了就要被逮住。
“娘!”
张建军奔跑回到东边口的家,边跑边喊,还没进家门,就闻到了饭香,听到了孩子们的笑声。
他们家的条件比不上队长,是五间土坯茅草房,没有院子,目前是一块自留地。
听起来房间数量还行,但他们家有十来口人,也只是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凑合。
“娘,娘?”张建军喊了几声他娘都没应他,二弟三弟也不在,估计去捡柴火了。
他媳妇儿领着俩弟媳在做饭,听见他嚷嚷,探头出来道,“小点声,一会儿娘要……”
话说一半,他媳妇儿把脑袋缩回去了,身后有一股凉意,张建军猝不及防,后背挨了几下。
“叫魂啊叫!”快五十岁的姚金花,快手啪啪在儿子背上打了几下,“你老娘我耳朵还没聋呐!背时娃儿!”
姚金花说话夹杂着川省的口音,时不时说些川省的方言。
没错,姚金花是川省人,当年跟着丈夫嫁到了北方,从大姑娘变成了小老太太,但还是和周围的老太太不同,皮肤白净皱纹不多,连脸上斑都难见。
“娘娘娘,是我错了,儿子有事情跟你说。”张建军不恼,弯腰哄着瘪嘴的老太太,“娘,我今儿应该看见了…小妹!”
张建军努力形容在管理室看见的小姑娘,水灵水灵的,跟年轻时候的娘很像。
“嗯,她就是,”姚金花点点头,“大山已经去找过了。”
“唉……”张建军想起少女一脸冷漠的样子,心塞塞的,“丽丫头说的没错,养得那样好,不想认咱也是应该的。”
“哎哟!”张建军猝不及防又挨了一下老娘的打,“娘,你干啥又打我?”
“老娘打你还需要理由吗!”姚金花眼神不善,警告道:“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再说老娘打不死你!”
“行行行,我不说丽丫头坏话了!是我嘴坏……”
张建军有些吃味,一个大男人整得酸扭扭的。
老娘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小妹,人都不是自家孩子了,还这么护着,这样想着,说出的话不仅酸还很阴阳。
“啪!”姚金花又打了一下张建军,翻了个白眼,不想跟憨包儿子说话,但还是叮嘱了两句。
“你好好想想,是想要张燕丽做你妹妹,还是…那个丫头。”
“娘?什么意思啊?”张建军有些傻眼,难道不能两个妹妹都要?一个亲生的一个一起长大的。
“问问问!老娘真是欠了你们几个的!”姚金花咬得牙齿咯吱作响,随后又赶紧放松,可不能把牙咬坏了。
姚金花看张建军不顺眼,进屋去又踢了一脚。
张建军莫名委屈,随后在他儿子靠近的瞬间,又变了神色,正经又严肃。
“大山,咋了?”
“爹,吃糖。”大山特意给爷奶、爸妈留了,这糖可真好吃。
“爹不吃,你自己吃吧!”张建军盯着那糖,五颜六色的糖纸,很是好看,“糖哪儿来的?”
“小姑给的。”
“知青院那个?”
“当然啊!丽姑姑还能给我糖吗……”大山小声嘀咕,害怕爹又要教育他懂事一点。
张建军一听,把大山手里的糖摸走了,“既然是你小姑给的见面礼,爹就不留给你了。”
大山撇撇嘴,他给自己留了两颗,才不会舍不得。
“你跟爹说说,你去找你小姑,都发生了什么?”张建军说完话,赶紧把糖吃到嘴里。
今天老娘说了要买肉吃,其实是欢迎小妹回来,但看样子是没回来,肉香味也没闻到。
大山很“老实”地把经过叙述了一遍,尤其是小姑说她和丽姑姑有仇。
张建军目光变得犀利,怪不得老娘让他考虑,跟其他两个应该也都交代了,看来今晚就要商量出个结果。
“爹,新小姑比丽姑姑好,我想要新小姑。”大山不是因为那两颗糖喜欢沈雨书,他就是觉得比丽姑姑好。
“你当是大白菜呢?滚滚滚!”张建军敷衍了句,就到自留地里拔草浇水了。
他也得好好想想,但其实心里面都偏向了亲生妹妹。
张家一家人都不是傻蛋,于情于理,两相对比,亲生妹妹和他们更像是一家人。
和丽丫头又有十多年的情谊,可现在这种情况,他明白老娘的意思,要断就要断干净,所以要好好想想。
……
又过了一晚,沈雨书早早地起来了。
她没睡好。
是她单纯了,认为如今时代大家单纯朴素,工作内容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