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地上站起来,后脖颈还在酸胀得发痛。
裴司宴在思考要怎么回答司慈玲,被姜卿一把抢过了电话。
“他不会离开这里,他会跟我前往基地。”
她此时的声音沙哑粗粝到像个男人,使用言灵力量后嗓子还没有恢复过来。
司慈玲那边再次沉默下来。
而菲斯克的手臂也恢复了知觉,趁着裴司宴注意力全放在姜卿身上的这个时机,他猝然握住枪管,往上一抬。
裴司宴立马回神,毫不犹豫地扣响了扳机。
一道子弹擦着菲斯克的肩膀打进水泥墙里。
姜卿见状连忙后退至角落,那边的司慈玲听到动静,十分轻微地笑了一声,被姜卿捕捉。
裴司宴和菲斯克陷入缠斗,两人攻击路数同根同源,打得不分上下。
期间裴司宴一共开了三枪,只有一枪打进了菲斯克的手臂。
“宴,你可打不赢我。”
菲斯克用英文和裴司宴交流,但裴司宴却始终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一言不发。
几年前裴司宴也和菲斯克有过这样的打斗。
那年的裴司宴十五岁,他的头发已经因为那次注射墨蓝色试剂而变成银白色。
他身体里的大部分黑色素被强行从身体里清除了,连带着眼角那颗浅到看不清的泪痣也消失。
他的体质也在那次实验里再次改造,身体各项指标到达临界点,司慈玲将他送往海军陆战队的训练场。
当时的菲斯克还不是她研究所的一员,而是还未退役的海军陆战队成员。
军绿色的战队套装被肌肉紧绷撑开。
面对瘦弱到仿佛马上要被风吹断的裴司宴,他紧皱起眉头。
但司慈玲却告诉他,裴司宴拥有无法预估的强大力量。
那是他们第一次对擂,海军陆战队成员和实验体之间的战斗。
菲斯克赢了。
裴司宴被他一拳击中腹部,当即口吐鲜血,倒在了训练场上。
“菲斯克,如果打死了,研究所的花销费用你可赔不起。”
司慈玲对待外人总是笑意盈盈的,她蹲下身扶起已经满身伤痕的裴司宴,用淡黄色手帕为他擦拭干净血迹。
这是司慈玲把裴司宴送进实验室后,时隔十一年来第一次重新像一个母亲一样触碰他、关心他。
裴司宴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下一秒,他就听到司慈玲再次开口:“接下来的日子,就麻烦你们训练他了。”
那一声话语无数次回荡在裴司宴耳畔。
训练什么?
“宴,记住,你是个怪物,你是我们最超前的作品,最棒的杀器。”
“站起来,杀不掉他,他就会把你杀了。”
“宴…”
在训练场的那一年,是裴司宴最清醒也最痛恨的一年。
他享受着远离研究所后不再成为实验体的清醒,又痛恨这一切都是司慈玲的安排。
他不知道司慈玲想要做什么,这种抓不住任何东西的感觉几乎要令他癫狂。
最令人绝望的是,在经过枪林弹雨的历练后,他再次回到了那间纯白的实验室。
裴司宴不止一次尝试用身体里全部的力量狠狠砸向那扇玻璃,却都是徒劳无功。
直到他再一次看到菲斯克碧蓝色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着同情、蔑视以及居高临下。
那双眼睛和现在的菲斯克重叠在了一起。
裴司宴几乎没有思考,就又把手枪上膛,子弹一颗颗擦着菲斯克的身体钉进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