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见她神色有异,连忙解释:“今日晚饭的时候,荣荫堂的管事传话告知咱们和清和院那边,家主准备闭关,无论有什么事,都不得打搅。”
“爷爷才出关不到一年,怎么又要闭关?”应毓秀质问道。
丫鬟摇头:“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应毓秀:“为何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儿为何不告诉我?”
“是、是老爷吩咐的,”丫鬟面露难色,“他说小姐您与家主感情深厚,得知家主要闭关,必然会伤心,去荣荫堂哭闹,到时候耽误家主闭关就不好了。”
应毓秀怒道:“蠢货,你是我的奴婢还是我爹的奴婢?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会造成何等严重的后果?!”
她抬手就想给丫鬟一耳光。
丫鬟害怕又茫然地看着她,不敢反抗。
应毓秀烦躁地推了她一把:“滚一边去,我要去找娘亲。”
不管如何,娘亲总是站在她身边的。
她去求一求娘亲,娘亲肯定会帮她。
应毓秀着急忙慌地跑到了父母住的地方,气还没喘均匀,就拉着守门的丫鬟道:“我要见娘亲。”
丫鬟笑道:“夫人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六小姐您……”
“我现在就要见!”应毓秀将丫鬟推到一边,不停拍门,“娘!娘!我是秀秀,我有急事……”
门一下子从里面打开了。
谭蓉穿戴整齐,看着女儿的眼神有些复杂:“进来吧。”
应毓秀竟一时不敢进:“爹,他在里面吗?”
“不在,”谭蓉道,“我和你爹,分房好长一段时间了。”
应毓秀张了张口。
这事儿她都不知道。
谭蓉带她进了屋,和颜悦色:“听丫鬟说你晚饭没怎么吃,要不要我让厨房做点宵夜?”
应毓秀:“不用了,我不饿,我有急事要问你。”
谭蓉姿态很坦然:“你问吧。”
应毓秀心一横,说了出来:“娘,爷爷是真的闭关了吗?你和爹,不会伤害爷爷吧?”
谭蓉沉默了。
应毓秀抓住谭蓉的袖子:“娘,你告诉我,不要瞒我。”
“你果然听到了,”谭蓉将女儿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水一样柔和,“我的秀秀,还是个小孩子呀。”
当心中的猜想成真,应毓秀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以一种不可置信的哭腔说:“为、为什么?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比起女儿的崩溃,谭蓉表现得很平静:“应通海有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吗?从前,他心里只有应怀君,现在,他心里只有应天枢。”
这也是应毓秀久藏于心的怨恨。
为什么,明明都是爷爷的孙女,明明她比应天枢更优秀,爷爷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应天枢。
“我是很讨厌爷爷,”过了一会儿,应毓秀才缓缓开口,“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不能仅因为这些就去死,就算爷爷不够爱我,我还有娘亲,有姐姐,有爹爹,已经够了。”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转了一会儿,便流了下来。
但她总不能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
“不够,”谭蓉拭去女儿的眼泪,将她揽在怀里,“秀秀,你不恨他,我恨他。”
“不止恨他,我还恨应怀君,陆画棠,应天枢。”
“从前,在应通海和应怀君的纵容下,陆画棠一直压在我头上,皇帝褒奖她,贵妃欣赏她,她是朝云国的风云人物,大家都愿意与她结交,在她的身边,我如一粒尘埃般不惹眼。”
“如今,我不想让应天枢和她那个狐媚子母亲一样,也压你和灵儿一头,我想让你和灵儿,一直都是皇都最出色的女子。”
“当你爹握住永乐侯府后,将来,灵儿做皇都第二个女侯,你做侯府最耀眼的明珠,而我,永远爱你们,护着你们,没有应通海的偏心,我们都会如愿的。”
这是应毓秀梦寐以求的未来,她一时安静下来,认真聆听母亲的描绘。
“秀秀,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善良的孩子,不忍心伤害亲人,娘亲也不要求你参与,你就当做没听说过这件事,回你的院子睡觉,过几日,你姐姐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咱们会越来越好的。”谭蓉摸着女儿的头发,语调轻快。
应毓秀没有说话。
谭蓉的笑意更深了:“走吧,秀秀,我送你回去。”
“不行,不行的,我们不能这么做。”
应毓秀挣开谭蓉的怀抱。
“我确实想让姐姐做女侯,我也确实想成为皇都最耀眼的女子,但我觉得,不伤害爷爷也可以努力实现这些。”
“爷爷对应天枢好,是因为她的父母都离开了,应天枢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
“若应天枢能压我和姐姐一头,说明……说明她确实比我们厉害,不过,即使如此,我和姐姐也不会放弃,我们会更加努力,变得更强大,我们不会让你和爹爹失望的。”
经过泪水的洗礼,应毓秀的眼睛亮晶晶的,饱含期许:
“娘,我求求你,不要伤害爷爷,咱们都好好的,好不好?”
“不好,”谭蓉道,“已经晚了,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