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位二伯母,一向自视甚高,怎么这会儿被驳了面子,还能拉下脸继续来请。
这不太符合常理啊。
应天枢擦去了额间的些微汗珠,抬眼望向宝庆院的方向,若有所思:“那便见一见吧。”
这次来的是另一个丫鬟。
她吸取了喜儿的教训,态度很好,一见面就笑盈盈给应天枢行了一礼:“奴婢见过五小姐。”
“方才的丫鬟不懂规矩,惹恼了五小姐,夫人已经罚过了,还让奴婢过来好好请五小姐过去。”
应天枢面上显出犹豫的样子。
丫鬟继续道:“方才的事儿奴婢先替喜儿给五小姐道个歉,请您不要生气。”
“这新的衣裳首饰府里的小姐都要有的,若五小姐没有,平时出门见客难免不得体,家主知道了,也要责怪,烦请五小姐和奴婢去一趟宝庆院吧,量完身形就可以回来了。”
这段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纵使想借机发火也找不出疏漏来。
应天枢也好奇这位二伯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颔首道:“好。那就去一趟吧。”
丫鬟笑道:“那就由奴婢来带路吧。五小姐,请。”
“珍娘,让飞英跟着我就好,你不必跟了。”应天枢道。
珍娘轻轻应了一句是。
应天枢跟着丫鬟一路到了宝庆院。
这院子不小,花木都是珍贵的品种,于是也格外漂亮,细微处还有小巧思。
走至正厅,丫鬟提声道:“夫人,五小姐来了。”
谭蓉的声音平平淡淡:“进来吧。”
应天枢便迈步入内。
谭蓉坐着,有两个陌生的绣娘立在她身侧,捧着图册给她看,笑着正说些什么。
“二伯母。”应天枢微微颔首。
谭蓉道:“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
她这话带着讽刺的意味,应天枢只笑,声音又甜又脆:“怎么会呢,长辈诚心来请,我肯定是要来的。只是那奴婢态度实在太刁蛮了,我会错了意,以为二伯母要打我杀我,心里害怕,才拒绝了。”
她一句“打我杀我”出口,绣娘翻图册的手都顿了顿。
“胡说八道,”谭蓉蹙眉,“什么打什么杀,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浑话,你莫不是想叫人觉得咱们永乐侯府家宅不宁,我薄待了你?”
一般人为了所谓的家族颜面,此时就得退让了,还要说是我想多了之类的话认错。
但应天枢不买账。
既然谭蓉能拿这些话压她,说明本就没把什么家族颜面放在心上,自己何必要替她顾全颜面。
应天枢笑:“难道不是吗?”
她的笑容很甜美,一点儿也不带恶意。
但她那话,却扎人的很。
谭蓉一愣,随即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瞪视应天枢。
两个绣娘立即收好图册退到一边,避免被修士的怒火波及。
她发火,要的是应天枢害怕然后服软,维护自己当家人的尊严。
但应天枢偏不,她静静站着,神情毫无波动。
她很笃定,谭蓉这样的人,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对自己动手。
就算真动手,她也能自保。
“你真是一丁点规矩也没有,”谭蓉厌恶,“你和那个没教养的母亲……”
应天枢蹙眉。
“二婶婶,我量好了。”一道柔和的女音打断两人都对峙。
不远处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端庄的姑娘,她看向应天枢:“天枢也来了?轮到你量了。”
应天枢点头:“好,堂姐。”
这位正是府里的二小姐,大房的应婉。
应婉又对谭蓉道:“婶婶,绣娘带过来的图册能给我看一看吗?我想看看有什么新花样。”
谭蓉斜了应天枢一眼,倒没有继续发火,点头,语气很淡:“拿给二小姐看。”
应天枢走到屏风后。
这里也有两个绣娘,手里拿着量体的尺子。
她们能听到外头的动静,神情有些不安,见到应天枢,很小心地叫了句小姐,然后拿着尺子量应天枢的身高臂长。
应天枢任她们量,忍不住想起了应婉。
她打了圆场。
让她和谭蓉的争执不至于继续恶化。
这也正常。
她性格平和,不与人交恶。
她看不惯府里的欺凌行为,但宝庆院势大,她也不会与之为敌。只是不同流合污罢了。
但应天枢细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有几次原身遭到责难欺凌,应婉看到了,也会打一下圆场,让原身不至于沦落到更难堪的境地。
只是原身当时心情正痛苦,没有留意到。
量完身形,绣娘低声说了句好了,应天枢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谭蓉正在喝茶,见了她,挤出一个轻蔑的哼声。
“如果伯母没有其它事,我就回去了。”应天枢道。
谭蓉随意摆了摆手,没有留她。
应天枢有点惊讶。
她还以为谭蓉非要把她请到宝庆院,心里憋了什么坏招儿,结果居然这么干脆就让自己走了?
应天枢轻咳一声:“我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