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热得他头皮发麻,但看起来当真是可怜极了。
晏望星心口发酸,将路沉生整个揽进怀中,随后空出一只手安抚他紧绷的身体,再次出言宽慰。
“若你以后远行,务必告诉我去了哪里,或者是定下相见之期。”
“无论是我去寻你,还是你来找我。”
晏望星神色认真,于满室月光中不慎望进路沉生黑沉的双眸,兀自许诺一个戳人心窝的承诺。
“我都不会不管你的。”
他面上的神情太过真挚,勾得人要把一颗心完完整整送出去才情愿罢休。
路沉生往昔从未被人许诺过什么,如今却也有幸得了心之所向,梦之所求的承诺。
他情难自禁般抚上晏望星颤动的眼睫,指尖克制着微微发抖。
“师兄,睡吧。”
————
眨眼便又过半月。
今日是个大雾天,也是外宗弟子启程离开的日子。
晏望星一大早就被叶连华从床上扒了出来,这会儿困得上下眼皮粘在一起,身形在料峭秋风中摇摇晃晃。
与他背对背拥抱的尚正言更是没好到哪去。
这人以晏望星为支撑点,仰着头陷入沉睡,哈喇子差点从张开的嘴里流出来。
人晏望星至少睡得安安分分乖乖巧巧,尚正言倒好,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此人蠢到没边。
明程实在看不过眼,从雅志仙尊身后闪出来,照着尚正言的小腿就是一记猛踢。
尚正言痛嚎出声,嘴里一边控诉“你个畜生”,一边跳起来和明程疯狂扭打。
这下可好,在一瞬间失去支撑点的晏望星猛地一个踉跄。
路沉生迅速起身上前,从后揽住他的腰,将人带到自己身边,微微俯身让他舒服靠着。
他眸中笑意浓郁,语气促狭,用指尖掐住晏望星略有肉感的两腮,调侃出声。
“师兄,还不醒吗。”
晏望星方才差点栽一跟头,这会儿倒是万分清醒。
他从路沉生身上站起,看着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面露钦佩,心中连道几声“精彩”。
叶连华在一旁看得眉头紧锁,似乎还听见了几位师兄弟偷摸聚在一起小声蛐蛐他。
他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终是看不下去,便朝最为稳重的顾清徐眨眼示意:“清徐,你去管一管。”
“各位前辈都看着呢,这么吵闹像什么话,也不担心折了自己东道主的面子。”
谁料一旁极上宗的仙长闻言笑得眼泪飙射。
他颇为好心,拍拍叶连华的肩膀连声宽慰。
“无妨无妨,我在你们乘风山待了一月,正言的性情我还是很清楚的。”
这位仙长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说出口的话惊为天人。
“他与望星一般样,都是不学无术,喜欢玩闹的性子。”
晏望星:“……?”
想不到长老你一把年纪伤人自尊还挺有一套的。
他这会儿耳根红了一片,便微微垂眸,朝着叶连华瓮声瓮气地小声控诉。
“善语结善缘,恶语伤人心。”
“师尊,长老他根本不懂我。”
长老不懂他,叶连华可懂得很。
“你近几月的努力为师都看在眼里。”
他纵容地轻笑一声,扬起衣袖轻飘飘地挥了挥,话锋陡然一转,倏地指向在一旁傻乐的尚正言。
“真正需要整治的只有尚正言这逆徒。”
尚正言:“……?”
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放火四没撒谎,怎么就成师尊口中的逆徒了?
他一头雾水,傻得直往枪口上撞:“师尊,弟子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结果便是毫不冤枉地喜获誊抄《青州录》十遍。
晏望星与明程在一旁勾肩搭背,落井下石,一个说抄十遍太少,一个说只抄一本太单调。
叶连华敛眉思索片刻,觉得此话不无道理,便低声诚心发问:“依你们看,抄什么,怎么抄才更为合适?”
晏望星笑得格外乖巧,伸出两根手指在尚正言眼前晃悠:“师尊,弟子觉得少说得抄二十遍。”
尚正言:“……”
真是人善被人欺,无端被狗踢。
明程也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举着手踊跃发言。
“师叔,就让正言《青州录》与《重仙谱》混着抄吧,最好一本各抄十遍,这样一来压根不会觉得枯燥单调。”
尚正言:“……”
《重仙谱》厚得跟自己院里的板砖似的,那会儿忙着收拾院子倒是忘记收拾明程了。
他万念俱灰,听见叶连华依着他们做下决定后更是心如死灰。
尚正言笑得勉强,被迫承受这两人万分核善的拥抱,在心里恳求盘古关天闭地。
他这一厢愿景还未实现,一旁的居慈也加入进来。
“再过半月便是进岛的日子,”居慈见他们有着如此松弛感,也被感染得一脸笑意,“各位可都是准备好了?”
众人沉默。
晏望星尴尬低头,尚正言含泪望天,明程局促抠手。
确实都准备好了。
准备过一会儿就去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