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中透过缕缕明媚的光线,穿插着些许肉眼可见的灰尘,老旧的木质房梁沾染着扑腾的飞虫。
楼下的窗子蒸腾上一股浓浓的热气,晕染不少酥香诱人的麦子味道,引得人馋虫大发。
在寂寥无人的房间里,层层纬帐遮掩的雕花木床上传来轻微的咯吱声。
女子细小的哈欠穿插其间,娇嫩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倦意,颇有姿色的眉目如画,神色中的沉稳冲淡了面上的艳丽。
这是余可辛穿成潘金莲的第一天。
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总是有一些可怜人面对生活的压迫和困难,苟且偷安,从而遭到世人的谩骂和鄙夷。
余可辛的工作便是改变这些可怜人的命运,第一站便是金瓶梅中最为恶毒的女人——潘金莲。
世人皆说潘金莲下贱,殊不知最开始的潘金莲也不是如此。
她本来是清河县陈员外家的婢女,因长相过于貌美而被陈员外骚扰,一气之下告诉了夫人,却被员外怀恨在心,下嫁给了县里有名的矮子——武大郎。
如此花季少女被嫁给这样的人,心中有怨气,走了错路也不难理解。
潘金莲感受到胸口的闷气,眉头微蹙,坐起身来,将床上收拾干净。
天色更加明亮,推门间转动的咯吱声传来,是武大郎。
早在潘金莲嫁过来的第一天,便冷着脸对武大郎约法三章,两人直到今天依旧是分房而睡。
面对武大郎的示好,潘金莲也从不理睬,只顾自怨自艾。
武大郎站在原地,黝黑的皮肤衬着粗壮的四肢,面色露出一股难色。
没等武大郎说话,潘金莲主动问道:“大官人,怎么了?”
武大郎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黝黑的皮肤微红,有些犹豫:“楼下的芝麻被…被硕鼠…吃了。”
每日的烧饼都是武大郎早早起来,亲手制作,日日不辍。
前几日,两人刚刚从清河县搬到阳谷县,很多东西在潦草收拾下便遭到了硕鼠的攻击,吃食尤为显眼。
武大郎有些为难,没有了芝麻的点缀,烧饼的味道怕是会差一大截,本来就不好卖出的吃食更是没有了市场。
先前的潘金莲十分厌恶武大,一旦生意不好,便会狠狠嘲讽一顿,使武大郎更加战战兢兢。
潘金莲想了想前几日的事情,眉头微皱,又缓缓松开,神色微动,“大官人,楼下还有洗肠草吗?”
洗肠草就是平日里的韭菜,记得昨日里邻家送了些许过来。
武大郎微愣,老实地点点头,“还有一些。”
潘金莲柔美的手指微微弯曲,撸起自己腕间的袖子,露出白皙光滑的肌肤,“大官人,交给我吧。”
武大郎有些迟疑,没来得及反应,便看着潘金莲走了下去。
潘金莲准备做一道其他的吃食,韭菜盒子。
楼下柔软芳香的面团早已在热气中膨胀变大,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站在案板前,潘金莲捡起地上的韭菜。
鲜嫩翠绿的叶子嵌着亮泽泽的水珠,指甲掐下去发出咯吱的清脆声,指间沾满涩口的绿汁,看起来十分新鲜。
武大郎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微瞥了一眼,踟蹰说道:“娘子…我来洗。”
潘金莲想到早晨刺骨的冰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麻烦大官人了,洗净叶片就好。”
武大郎急忙接过韭菜,脸上带着一股忍不住的兴奋和忐忑,走到了门外。
往日里的潘金莲可没有这么好说话,哼声伴随着不屑是常有的事情。
潘金莲转身在橱窗里翻出了半篮子鸡蛋,准备下油锅翻炒。
在昨夜,她早已经想好了之后该怎么做。
武大郎不是潘金莲的良人。
他守不住这样的美人。
即使两人搬了家,潘金莲的美貌也是一大隐患,继续生活下去,久而久之县里的风言风语也会将武大郎淹没。
以武大郎敏感多思的性格,自卑和厌弃长久地埋在心底,两人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压抑。
这种不对等的畸形的夫妻关系并不是潘金莲想要的,一个敢于反抗并且追求爱情的女子无论有多么大的意志和能力,都是渴望被保护被宠爱的。
武大郎自己都还在淤泥中困于桎梏,哪里能拯救空有美貌的潘金莲,他不是良人。
再说,她可不想在以后被西门庆和王婆联手算计,连那个未见其人,先听其名的武松小叔子都不是好惹的人。
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想到这里,潘金莲微微皱眉,锅中倒入的些许猪油缓缓化开,飘散出淡淡的荤香。
打散的鸡蛋黄澄澄的,手腕一转,慢慢地流入锅底。
屋里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油渍声,迅速膨胀鼓动的黄包,浓厚的香气像是炸弹般铺开,引得人直流口水。
武大郎把切好的韭菜放在木篮里,闻到飘来的烟气,咽了咽喉咙,犹豫地走过来:“娘子,我来烧火。”
潘金莲点点头,耳边的发丝荡起微妙的痕迹,用木铲将锅里鲜嫩的鸡蛋煸碎。
灶台的位置很低,是武大郎故意按照自己的身高做的,没成想潘金莲也会有进来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