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的正殿没有地龙,东西两侧的火盆烧得正旺,时不时地发出噼啪声。
陈航看着妻子摔在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后,七窍流血,死状凄惨恐怖。
即便是在战场的腥风血雨中厮杀过的人,还是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眼神中闪过太多复杂情绪。
陈皇贵妃自罗汉床上站起身,缓步从地台上迈下来,抬眸迎上父亲看过来的愤怒眼神。
“陈家的家族荣耀,陪伴您多年的枕边人……自父亲迈进本宫的钟粹宫那一刻起,您不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她眼神中闪过嘲讽,“您又何必做出这副模样?若是舍不得陈吴氏,就不会带着她来我的钟粹宫。”
一如当年,他在母亲和陈吴氏中选择了吴家。而现在,他又为了更大利益,放弃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枕边人。
陈航站在那里,削瘦的身子脊背微弯,脸颊的咬肌咬得死死的,“娘娘不要忘记了,刚刚答应过老臣的事情。”
陈皇贵妃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低头看着陈吴氏的尸体,“我母亲死的时候形容枯槁,可是吐出来的血是热的。”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回忆起了当年的痛苦。
陈航一张脸铁青,声音像是从牙齿中挤出来一样,“过去了那么久,现在你也为了你母亲报仇了!”
“那年我刚刚失去孩子,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你们就急着把幼女送进宫。用和我相似的脸,打扮成我年轻时的模样,勾引先帝,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陈皇贵妃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神色,转过身,声音冷漠又决绝:“父亲回吧,答应陈家的我记着呢。”
母亲的仇报了,她的孩子死了……她一个日后常伴青灯古佛之人,陈家的兴衰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
卯时天还没亮,屋子里面的光亮全部来源于案几上的烛火,床幔中带着朦朦胧胧的光晕。
蒋五爷侧过身,见瑾初睡得正香,轻轻握着她的手放在锦褥上,动作温柔至极。
随后,转身掀开床幔下床了。
白芍见五老爷晨起,站在那里眼神中带着犹豫,不知应不应该叫夫人起床。
夫人昨夜明明交代过,要叫她起床的。
蒋五爷压低声音吩咐,“夫人睡着,不要唤醒她。”
白芍垂眸看着脚下,曲身应诺并没有开口说话。
顾瑾初睁开眼,身旁锦裘下的温度还在,她掀开床幔,看到五爷的衣摆消失在隔扇处。
白芍走过来,小声跟她说:“五老爷去洗漱了,是五老爷不让奴婢叫醒您……”
顾瑾初搂着胸前锦裘缓缓坐起身。
今日不同于往日,她平日里不伺候五爷起床洗漱也就罢了,今日新皇登基,马虎不得。
晨起时气温低,白芍服侍着夫人穿了件立领、淡蓝色夹棉袄裙。
颜色素净,袖口的收口处用浅色绸缎镶边,简洁端庄中又带着清新脱俗。
净了手后,顾瑾初吩咐下人去小厨房,把给五老爷准备的早点端过来。
不多时,白芷带着丫环们次第走进来。
白芷耳侧伤口已经结痂了,为了避免有碍观瞻,双丫髻梳得比较靠下,垂下来的环髻刚刚好,挡在她结痂的位置。
她把青花怪石茶花纹碗捧给主子,“夫人,您先垫垫肚子吧。”
微微带着热气的一小碗的牛乳燕窝羹,很快要见底了,去净房洗漱的蒋五爷回到内室。
看到方才还在熟睡中的妻子,这会儿坐在罗汉床上,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蒋五爷走过去,接过她手中小碗放到她身旁炕几上,牵着她站起身,柔声问她:“是被我吵醒了吗?”
顾瑾初笑着站在他身旁,一侧长条案几上,是蒋五爷今日要穿的朝服。
她轻轻福了下身,“妾身是来伺候大理寺卿穿衣上朝的。”
顾瑾初娇嫩白皙面庞上,那抹狡黠的笑意让蒋五爷微微一怔。
随即他眸底涌上不加掩饰的宠溺,拱手之间尽显温润儒雅之态,声音低沉:“那便有劳夫人了。”
话落,身着素色里衣的蒋五爷张开手臂,垂眸凝视着她,眼神中满是期待。
顾瑾初听闻后面若桃粉,笑着点头:“好。”
抬手拿起青领缘白纱中单套在他身上,微微低头系上腰侧的系带;青缘赤罗裳需要顾瑾初伸长手臂,环住在他劲瘦的腰间,自腰后交叉,系带再绕到身前系上活结。
蒋五爷眸光幽深,目光从她发顶,移到身前她纤细灵活的指尖。
顾瑾初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轻咬下唇,抬起头有些娇嗔地看着他,“五爷,你......”
她身上淡蓝色的立领袄裙,让她嫩白如玉的脖颈隐没在衣领之下。
这般模样,却越发勾起遐想,撩拨着人的心弦。
让人忍不住生出,想要一探那隐没之处诱人光景的强烈冲动。
蒋五爷喉结滚动,目光有些依依不舍地自她身上移开,唇角微勾,声音暗哑,“瑾初......你是知道的,我也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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