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意直视着谢璟驰,缓缓道:“谢公子这是又遭了仇家刺杀?”
谢璟驰:“仇家算不上,可查人断案总难免结下仇怨,有人想买谢某性命在所难免。”
沈舒意淡声道:“谢公子可真是大公无私,可我和谢公子好像没熟到这种地步。”
谢璟驰轻叹了口气,半点也没客气,幽幽道:“沈小姐几次三番设计沈夫人和几个兄姊,我想这事您总不会希望传的人尽皆知。”
沈舒意冷笑道:“你这是威胁我?”
谢璟驰一手捂着伤处,声音带着几分哑意:“不,我是在请沈小姐相助。”
“可我为什么帮你?”沈舒意不客气道。
谢璟驰神色坦然:“古语有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相信沈小姐是个好人。”
对上谢璟驰那双狭长的凤眼,沈舒意轻笑出声,只觉得这人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本事比起自己竟也毫不逊色,倒真是想象不出这位谢状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这时,剑魄匆匆走进院中:“小姐,柴禁卫军、宋世子奉三殿下之命,前来搜查。”
沈舒意瞥了谢璟驰一眼,他神色不变,只是伤口处仍在渗血,让那张颇为好看的俊脸越来越苍白。
可即便如此,男人仍旧坦荡从容,丝毫不见慌乱。
沈舒意心下微沉:“搜什么?这里可都是女眷。”
剑魄当下道:“好像说是三皇子丢了什么东西,柴禁卫军和宋世子奉殿下手谕,彻查整个玉佛寺,所有人等都需配合。”
说话间,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府的下人将其拦在院外:“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
嘈杂声响起,沈舒意的视线才落在谢璟驰身上,谢璟驰神色坦然,缓缓道:“若是小姐不方便,在下向三殿下求救也是一样。”
沈舒意侧身让开,温声道:“罢了,还不知谢大人有没有命撑到那个时候,何况,三殿下可没我这么好的性子。”
大抵没想到她这般开口,谢璟驰顿了片刻,随即低笑了笑。
谢璟驰走进房间,因着是佛寺给香客们准备的客房,平素也做客栈的作用,故而房内的布置十分简陋。
里外两间的屋子,外间除了一张圆桌,一方博古架,便只余一张屏风。
不过虽简陋,却随着主人的到来,另有一番风韵。
圆桌上多了一张淡紫色的锦绣布面,一枚淡青色玉瓶内插着枝造型独特讲究的根枝,另一侧的博古架则十分干净,摆了些少女随身携带的书籍,另有两个妆匣。
此外,几个丫鬟的东西整齐的装在地上的两个木箱内,并未同丫鬟们一贯的住所,放在一起。
谢璟驰收回视线,不客气的坐在桌前,伸出手腕:“还请沈小姐诊脉,看看在下能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沈舒意:“……”
上辈子怎么没人告诉她,这位雷厉风行、手腕过人的当朝状元,是个这么自来熟的性子。
沈舒意垂眸看向男人白皙有力的腕子,腕子上是一只袖长干净的大手,不如大多男人那般骨节分明,他的手线条柔和,修长明晰,指甲被修理的整整齐齐,泛着淡淡的健康的粉色,清晰可见上面白色的月牙。
沈舒意没动,直视着谢景行道:“谢大人,我看病很贵。”
谢璟驰沉默片刻,最终道:“在下无以为报。”
沈舒意:“……”
“谢大人是真没有诚意,难怪此前就听闻谢大人的厉害之处,在于喜欢空手套白狼。”
沈舒意是真的无语,这男人顶着一张妖孽异常的俊脸,用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睛看着她,偏偏半个铜子都不肯出,连个承诺也不肯做。
倒不如上次,至少还说了个谢字。
沈舒意清楚,谢璟驰是个直臣,年岁不大,却一身铁骨。
同样的,他手段狠决,颇有城府,不迂腐却又是个难得的为国为民的清官,但…这不代表他真就一穷二白!
要知道前世这位谢大人因着不肯收受贿赂,偏又不愿意口袋结局,穿着一套破衣烂衫上朝,直让乾武帝都看不下去,大手一挥,赐下千金。
眼见沈舒意不做声,谢璟驰沉默半晌,当下诚恳道:“今日若得沈小姐相救,改日必当涌泉相报。”
“呵呵……”
沈舒意也说不清缘由,只觉得此人这话就是在画大饼。
到底念着他前世破了不少大案,又成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沈舒意缓缓伸出手。
少女柔软细腻的手指,轻轻搭落在他的手腕上,漫不经心道:“谢大人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谢璟驰满脸严肃的摇头:“不,我是真的认为沈小姐是个好人。”
“谢大人当真是半点不傻,知道这个时候来找我。”沈舒意冷声开口,显然,从谢璟驰的脉象上来看,他伤的不轻。
前几日的伤还未好,今日又添新伤。
不过说来,他伤的虽重,却又命大,这一剑刺的虽深,却正好避开要害,伤处正在两个要害之间的缝隙。
沈舒意忽然觉得,这世道要想成事,或许还真需要点运道。
否则前世谢璟驰干成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