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意莞尔一笑:“多谢嬷嬷提点。”
张嬷嬷继续道:“夫人一直挂念着您,路上行车不便,所以没给您准备的都是轻便易行的装束,如今您在府里的,衣服已经送到了云舒院,您照着穿准不会出错。”
“是。”沈舒意笑着应下。
可不是不会出错么?
这五年,秦氏该给她的份例半点没给,却花了不少钱买通僧人苛待她。
可惜,前世自己没能早早看透秦氏的伪善,虽觉得秦氏未必会真心待自己,却也没想过这几年受的苦,都出自秦氏之手。
见她乖顺,张嬷嬷心下冷笑。
夫人还怕二小姐在老夫人和老爷面前告状,可想必,这担心也是多余。
二小姐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子,一见到那些锦衣华服,哪里还记得什么旁的,自然是恨不得立刻就换上。
云舒院。
沈舒意回到房间内,方嬷嬷和金珠便迎了上来。
“大小姐!”金珠长得珠圆玉润,一见沈舒意便红了眼眶。
方嬷嬷瞥了眼门外守着的张嬷嬷,咳了一声:“金珠,是二小姐!”
金珠回过神来,抹了把眼泪:“二小姐,是奴婢一时激动……”
沈舒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这不是回来了。”
“是呀,回来就好!”金珠高兴的开口。
沈舒意细细打量着面前两人,一晃五年,方嬷嬷老了,金珠也长大了。
“奴婢服侍您更衣。”
方嬷嬷匆匆将门关上,金珠则是捧来了秦氏让人送来的那套衣服,并几件首饰。
沈舒意的视线落在那套衣服上,一条淡紫色对襟襦裙,绣芙蕖锦纹,外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腰间用一条同色软纱轻轻挽住。
“拿针线和剪刀给我。”沈舒意低声开口。
方嬷嬷愣了几秒,因着张嬷嬷在外,便也没多问,利落的取来了东西。
沈舒意接过剪刀,半点不客气的将襦裙的裙摆剪短,顺便将内衬的袖子也剪短了一截,而后接了一截陈旧的布料。
“小姐……”金珠看傻了眼。
“好了。”沈舒意让方嬷嬷将东西收好,眼里闪着冷光。
前世,自己乖顺的换了这套衣服后,秦氏拖了整整两个月,才让人给她送了用度过来。
可没钱在这偌大的沈府要怎么活?
既然秦氏这五年都没给她送过银钱和东西,那如今,便一并补回来吧。
何况,这几年她受的苦,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姐,还有这双珍珠锦玉绣鞋。”金珠端着托盘,上面是一双格外华美的鞋子。
沈舒意眯了下眼,拿起鞋子,将鞋底翻了过来。
“这怎么回事?”金珠皱起眉头,低声开口。
鞋子表面崭新干净,可鞋底上却泛着一层油润的光泽。
因为是新鞋,所以鞋底看起来发亮倒是很难引起注意。
只是此刻沈舒意就这么将鞋子翻了过来,鞋底朝上,大赤赤的暴露在几人的视线,便显得格外清晰。
方嬷嬷沉了脸道:“是油。”
沈舒意勾起唇角:“没错。”
是油。
她才回府,秦雪蓉自然要好好敲打她,给她个教训,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这衣服上倒是没动什么手脚,可这双鞋子鞋底却用油浸过。
在院子里的地面不显,可到了老夫人那里,一个不慎,她便会当众摔倒。
金珠气道:“真是好险恶的心思!”
静安院。
正屋内,鹅黄色的玉石铺陈满地,精美的沉香木质家具随处可见。
正中,是以金丝银线绣成的精美屏风,屏风后摇曳着一株金枝绿玉的松鹤延年盆栽,晃的人眼生疼。
沈老夫人端坐在正屋主位,下首分别坐着大房沈景川一家、二房张氏以及个小姐少爷。
另一侧,还坐着沈老夫人的手帕交,孙老夫人连同她的大儿媳,还有秦雪蓉的妹妹,如今的娄夫人小秦氏。
沈老夫人一共三子一女,如今并未分家。
沈舒意的父亲沈景川是长子,如今官至户部尚书,掌家权如今也握在继室秦雪蓉手中。
这会沈舒意还未到,秦雪蓉则是笑着道:“意姐儿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十分辛劳。我让人安排她梳洗一下,就过来请安。”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一晃也快五年了,也不知道意姐儿出落成什么模样。”
沈景川则是笑着道:“不管怎么说,孩子能回来总是好事。”
孙老夫人则是道:“我今个儿倒来的不是时候,破坏了你们一家团聚。”
秦雪蓉笑着道:“老夫人这是哪的话,合着这合家团聚的喜事,该由您做个见证。”
“何况我们意姐儿久离京城,现下也无人知晓,日后我带着她露面,少不得要您多提点呢。”
孙老夫人被这话哄的开心,笑着对沈老夫人道:“你这个孙媳妇素来是会哄人的,大方得体,做事妥帖,又能为沈家开枝散叶,景川当真是有眼光。”
孙家同沈家一向交好,再加上两位老夫人关系亲近,所以倒也不算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