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和秦昭回府的时候,秦依依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在院子里和桑儿一起逗元哥儿玩。
说来也奇怪,像元哥儿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应是最黏爹娘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见不到爹娘就哇哇大哭,可她们家的这个倒好,爹娘不见得有多黏,反倒是姐姐,一天见不到就哭个不停。还记得元哥儿刚出生那会儿,谁抱都哭,可一到秦依依手里,马上就安静了,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珠不停地盯着姐姐看,好像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稀奇的东西,怎么看都看不够。
秦依依的二叔秦秐平日里最爱喝酒,在外经营了一间酒庄,打着秦家的名号,生意做得还算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不爱回家,常常喝了酒就在外面生事,除了他的妻子张氏以外,府上还住了一个小妾吴氏,那吴氏原本是个寡妇,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秦秐喝了酒手脚不干净,轻薄了人家,为了息事,不得已把她带回了府。张氏因为此事和他大闹了一番,没想到秦秐一生气,大半年都不见人影。
张氏嫁给秦秐几年,肚子一直不争气,眼看秦秐带回来的寡妇长得又比自己好看,顿时急了,在老太太面前大哭了一场,后来还是秦穆在窑子里找到了喝醉了的弟弟,把他捆回了府。秦秐酒醒后,被老太太训斥了一顿,安份了几个月,也是在这几个月里,张氏才怀上了元哥儿。
结果还没等元哥儿出生,秦秐又故态复萌,气得张氏险些小产。也不知是不是秦秐的原因,元哥儿出生后,爹不疼娘不爱。小孩子看似不懂事,其实心性最为敏感,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刚学会说话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爹爹,也不是娘亲,而是姐姐。
“姐姐,姐姐。”玩累了的元哥儿跑到秦依依身边,一抬头,看到的不是自家姐姐,而是她身后开得正好的梅花,顿时新奇得不得了,一边往她身上爬,一边指着好看的花儿,“花,花花!”
秦依依弯腰抱他,走到梅树下面,元哥儿高兴了,伸着小胖手努力去够。
看着姐弟两亲热的模样,旁边的秦桑有点吃味,撅着嘴不满道:“自从有了元哥儿,姐姐的眼里就只剩下他了。”
秦桑和秦依依虽是一母所出,但秦依依喜静,平日里在家里无事便是看看书习习字练练女红,有了弟弟以后,才分出了许多心思照顾弟弟。可秦桑却不一样,生下来就活泼好动,在房里坐不住半个时辰。秦家到底不是官宦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秦桑小时候也常常跟着秦穆秦昭到处跑,连傅容都管不住她。
“娘前几日还说我傻,我看真正傻的是你这个丫头。”秦依依笑着嗔她一眼,她妹妹的性子她最清楚,随了爹爹,有什么说什么,“元哥儿才多大呀?你若现在像元哥儿一般大,我也抱着你赏梅。”
“姐姐你惯会笑话我!”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秦桑红着脸转身,余光瞥见门口高大的身影,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也顾不上和小弟弟吃醋了,飞扑过去,惊喜地抱住来人,“大哥!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秦昭今年刚满十七岁,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他宠溺地看了小妹妹一眼,又把目光移向了闻声回头的大妹妹身上。只见她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齐腰襦裙,发间别了一支珍珠步摇,身后是大片盛开的梅花,衬得她如玉般的肌肤更加白皙娇嫩。
“大哥。”自打嫁入将军府,秦依依见到秦昭的次数屈指可数,许久未见的大哥突然出现在眼前,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地流了出来。她也很想像妹妹一样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告诉他她很想他,可惜抱着元哥儿,她只能等着大哥走过来。
手里的小家伙还在一个劲地够梅花,姐姐太矮,他的手又短,够了半天也没够着,委屈地小嘴一扁,回头求救似的看姐姐,就见姐姐居然哭了,小家伙胡乱地给姐姐抹了抹泪,发现姐姐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吸了吸鼻子,哇得一声也哭了出来。
这下可把秦昭急坏了,他才刚回府,一句话还没和姐弟两说上,怎么大的小的一起哭了?他连忙上前,一只手接过元哥儿,另一只手把秦依依搂进怀里,柔声哄道:“怎么了?大哥一回来就哭,是不是不想见到大哥?”
秦依依终于如愿以偿地抱到哥哥了,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越发贪婪地嗅了嗅,伏在他的肩膀上摇摇头,哽咽道:“才不是呢,我就是太想大哥了,一见到大哥就忍不住了。”
若她现在还是将军夫人,她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失态,就算有再多的思念也得藏起来不叫别人看到。可她现在不是了,回到十三岁,她便只是他的妹妹,想怎么与他撒娇就怎么与他撒娇,别人看了也不会笑话。
“大哥你不知道,姐姐前些日子吃坏了肚子,差点就……把我和娘担心坏了。”秦桑在一旁低声解释。秦昭是她们的亲哥哥,不像元哥儿那般是二叔二婶的孩子,看到姐姐抱着他,她的态度自然又不同了。
“怎么会吃坏肚子?”傅容怕爷俩担心,这件事情一直瞒着他们,秦昭当然不知道,闻言皱了皱眉,仔细地打量起妹妹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大夫是怎么说的?有没有听大夫的话按时吃药?还有……”
秦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