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什的逻辑很混乱。
但江愿还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迅速捋清了。
【自杀才能见到的人】
【折纸花】
【纸花堆里的人】
这些条件,通通指向了一个答案---
那人死了,菲什在祭奠他!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于是道:“我可以跟你一起折花吗?”
江愿想,凭他和菲什的关系,对方必然会答应,然后他就能借机从少爷这里,套到更多有用的情报了。
然而菲什却是看了看江愿,眼皮下垂,自顾自地迷糊道:“我困了。”
江愿:“”
可我这还什么都没问呢!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用三更帮少爷提神醒脑时,菲什却一把拉住了江愿的手,道:“走,回去。”
说完就把人往外带。
江愿:嗯嗯嗯?
可我好像不是你的护士啊?少爷!?
但,走就走吧,这正好合了江愿心意,可以直接进少爷的豪华大套房里调查了。
两人牵着手,出了大厅,横穿小路,很快就抵达了一栋幽静的三层小楼。
绕上旋转楼梯,来到顶层,站在门口,眼看就要进去了,菲什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对江愿道:
“里面乱,你等等。”
他说完,就抱着本子,推门回了病房,把江愿独自留在外面等待。
听上去像是要收拾房间待客。
但江愿觉得,少爷肯定是想藏起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那就不得不进去了。
他坏坏一笑,正想溜进去窥探一二,却是突然脖子一凉,感觉像是被一股满是怨念的视线盯住了。
江愿转身,就看到菲什的专属护士简,正站在转角阴影里,嘴里咬着手帕,含着恨,盯着他,就像在盯一个抢男人的臭狐狸精。
江愿热情招呼:“早上好,简!”
见被对方发现,简也不躲了,走过来,阴沉警告:“你要是想进去的话,最好不要碰少爷的东西,他最厌恶的,就是有人碰到他的花。”
江愿想起,文森特也说过,菲什之所以被送过来,就是因为有位贵族动了他的手工艺品,导致菲什暴走伤人。
江愿没想到简是特意过来提醒他的,高兴道:“谢谢,简,你真是一位好心又漂亮的姑娘。”
简:“你!”
姑娘神情一滞,几秒后,脸颊莫名涨红,后退两步,最后哼地一声,转身跑开了。
看来她还是个容易害羞的姑娘呢,江愿想。
回过头,房间里的菲什还没收拾好。
长发飘飘的护士背对房门,吹起口哨,五根手指无处可放,只能敲到房门上,一个不小心,就碰开了铜制门把手。
然后又一个不小心,房门自己开了,还莫名其妙地自己打开了一条缝,真是不可理喻。
一阵风儿吹过走廊。
雪白裙摆旋转,弱不禁风的江护士,像陀螺一样,转着圈,跌进了少爷的豪华大病房。
“呀人家不小心被风吹进来啦。”
无人回应。
嗯?
江愿纳闷,朝里面走去。
他小声道:“菲什?”
门口走廊,舒适厚重的暗红毛绒地毯上,点着朵朵浅淡的纸莲花。
越往里走,花越多。
偌大套房内,各种纸张折出的莲花,堆满所有角落,遮住了所有名贵精致的家具,几乎无从下脚。
苍白阳光透过铁栅栏窗户,一格一格地透进来,照在穿拘束衣的长发少年身上。
他站在遍地的纸花中央,背对神子,微微垂首,不发一语。
这画面,美好而恬静,像一个薄如糖片的清脆美梦。
只是
江愿踮着脚尖,避开满地纸花,走上前,果然就看到菲什闭着眼睫,神情放松,胸前均匀起伏,呼吸平稳。
竟是又站着睡着了!
他的手里握着一朵白纸莲花,看样子,是想找地方放,却无从下手,想着想着就关机睡着了。
可老这么站着睡觉可不行。
江愿想把菲什挪到床上,一转头,却是呼吸一凝,瞳孔骤缩。
他这才发现,除了堆满的纸莲花,这间大病房的每一面墙上,还画满了纯手工巨大涂鸦。
尤其是铁架床头的那幅,最为醒目,不可忽视,像黑洞一样,吸引了神子的所有目光。
之所以说是涂鸦,是因为这些画很粗糙,没有一点技巧痕迹。
可每一道笔触,都注入了绘者最深厚的感情,俗称灵魂作画。
黄蜡笔涂抹的莲花,组成了一座金灿灿的大桥,桥上桥下,站满了五颜六色的小人,他们欢呼雀跃,面朝莲花桥中央,正庆祝着什么。
金盏桥中央,站着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的两个娃娃,他们手牵着手,满脸笑容,幸福得好似永远不会分开。
这涂鸦太眼熟了,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江愿想。
准确地说,是这个场景他肯定在哪里见过。
比如,地狱。
比如,鬼门关外,黄泉的金盏大桥上。
撕裂般的心痛快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