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煤油灯悬在低矮船舱中央,晃得人眼晕。
一道稚嫩童音,自黑暗中响起。
“这是哪儿?好黑啊外外婆我好怕啊呜呜呜!”
“小宝别怕,这儿是玩儿游戏的地方,不哭不哭。”
“大妈,能不能让你家小孩儿安静点?别把怪招来了。”
“没看到我正哄着呢吗?你没当过小孩儿吗!嫌弃别人也不看自己什么德行,真是一点素质都没有!”
“嘿,可去你妈的!死老妖婆放什么猪屁,会不会说人话!”
“王哥,王哥,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接下来都是队友,别伤了和气!”
“怎么这么多人”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外婆!外婆!!!”
之后,中年妇女一顿妙语连珠的国粹,打破了令人尴尬的黑暗,骂得原本寂静阴冷的船舱迅速热闹起来,充满欢乐。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戴渔夫帽的男人,邋遢的蹲坐在脏污角落,墨镜后的眉眼平平,像条没有生机与希望的咸鱼,与环境融为一体。
就在刚刚,江愿好像钓到了他七年来的第一条鱼,说好像,是因为鱼线下沉,他先是惊奇,又是大喜,猛一拉杆,右脚向后一踏,还没来得及见到鱼,下一秒人就出现在了这里。
显然,他不小心碰到诡洞,被拉进了游戏。
可惜,差点就钓上鱼了。
江愿沉重的感叹完,收回心思,扫视了一圈屋内环境。
房间四周堆放着旧杂物,中央架着一把简陋木梯,全都散发着一股沉闷咸腥的腐臭味儿。
地面摇晃,墙面粗糙,全都爬满了长期被海风侵蚀造成的锈斑,以及长年累月积攒出的刀劈斧砍。最重要的,是悬在墙上的,各种锈迹斑斑,令人匪夷所思的铁锁刑具。
这大概率是一间位于海盗船下方的牢房。
开局不算友好,分分钟都能死人的模样,但江愿向来不惧恐怖游戏,他只怕其他玩家。
现在外界盛传江愿已死,天下太平,万一现在被人发现他还活着,那他的冤亲债主们,必然会排着队来找他复仇偿命。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生活,又会被打乱。
不行,得藏好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通关游戏,了无痕迹的离开,江愿想。
他随手抹了一把地上的焦油,涂脏脸蛋。然后坐在原地,默默观察其他玩家。
这个房间里,加上他,总共有九个人。
小男孩儿跟中年妇女是一家,正在跟妇女吵架的五个男人是一伙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现在正跟他一样,坐在他正对面的黑暗中,冷眼观察局势。
“得了吧!我懒得跟你们废话,报案!早点打完我还要回家做饭!”大妈舌战完群儒,掏出手机就拨了一个电话。
江愿眉头微蹙,情况不妙。
掉进游戏诡洞,打电话向安全部求救是常规操作,但现在,这里有他这个前任邪教头子,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大部分执行官恨他恨得牙痒痒,要是听说他还活着,不等游戏结束,游戏外就会里三层外三层的布置好,准备把他捉拿归案。
“喂?是安全部吗……”
不好,得阻止她。
江愿正要起身,刚才在对骂中充当和事佬的衬衫男,却是一步往前,抓向大妈手机。
“我要报……哎呀!你干嘛!”大妈将手机护在怀里,怒骂一声!
衬衫男笑嘻嘻搓手:“哎呀,阿姨,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报案嘛。又不是什么大游戏,就几个人,咱们互相配合一下,动动脑子就过了,何必麻烦人家执行长官呢?”
大妈眼睛一转:“哦,我知道了,你们几个……是想独吞道具吧?”
“瞧您这话说的,那肯定是人人有份啊,你把执行官叫来,按规矩他们也要分一笔,说不定还要拿大头,何必呢?咱们私了,到时候得到的珠玉,道具,平均分”那男人凑到大妈耳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眼看大妈就要被忽悠瘸了。
可你大妈终究是你大妈,坚持道:“不行,我信不过你们,我要报案,喂……!”
一旁的王哥憋不住,夺过手机就要给大妈砸了:“你个死老太婆,报你妈报!留着给自己报丧去吧!”
大妈拼了命的抢手机,尖叫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败类肯定不是好东西!救命啊!”
小宝看到有人欺负外婆,再次哭嚎起来:“哇!!不许你们欺负外婆!坏人!!呜呜呜哇!!坏人!”
眼看游戏还没开始,玩家们就起了内讧,江愿冷眼看着对面的反应,果不其然,很快,从那个叫王哥的身后黑暗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夺回了大妈的手机。
“给你们两个选择,让她报案,或者从现在开始躺到游戏结束。”
青年的嗓音清脆凌厉,他从黑暗中现身,鹤立鸡群般的挡在中年男人们面前,将手机还给大妈。
他戴着黑口罩,黑绒毛衣外,配着一整套松弛慵懒的灰白西服,黑皮鞋锃光瓦亮,一尘不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优雅贵气。虽看不清面容,但这出类拔萃的气质,绝非常人。
他站在昏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