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晶然见顾宴不搭理自己,也知道他心里的恨。
她不介意。
毕竟,当初犯错的人是自己。
如果是她被人这般冤枉,还间接害死了对方的家人——如今见面,她怕是要将人直接轰出去。
他肯答应见面,已经够宽容了。
严白看了她一眼,脸色透着无奈,她思忖片刻,主动朝餐厅那边走去。
“顾宴,我是来跟你道歉赔罪的。”卢晶然走近,开口表明来意,深深鞠躬。
严白见此一幕,有些尴尬,转身走向客厅那边静候。
卢晶然这一鞠躬维持了很久的时间。
整个大厅安安静静,鸦雀无声。
顾宴没有开口,依然不紧不慢地用餐。
过了好一会儿,卢晶然缓缓直起身来,看向他,“当年,是我被人蒙骗,判断失误,冤枉、误会了你,还煽动小语离开你,又去找顾老先生讨要说法,害得他病发去世——我知道,这些仇跟怨太深,远不是一句道歉可以弥补的,我非常抱歉。”
顾宴吃完,放下餐具,拿过一边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卢晶然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没来由地紧张了几分。
她对小语,想必也是这般冷漠。
对一个深爱他
的人来讲,这样的态度着实伤人,难怪妹妹昨天伤心成那般模样,梦里都是被抛弃的痛楚。
顾宴放下毛巾,转眸看向她,眼神凉薄地上下打量:“卢大小姐挺有自知之明,只是这脑子长得有点晚。”
卢晶然抿唇,听着他羞辱的话,隐忍。
是,她承认,四年前她确实没脑子。
但这种事,也不能全怪她。
当初的确是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顾宴。
而左荃跟随父亲多年,忠心耿耿,谁能想到他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刽子手?
若不是妹妹执意防备左荃,暗地里各种搜查,取得他的信任,又一并起底那些股东——恐怕他们卢家的财产早就易主了。
当然,光是怀疑,光是有证据,不足以对抗左荃。
能斗赢那只狡猾又狠毒的老狐狸,多亏了费亦承的及时出现。
但不管怎么说,她错了就是错了,冤枉了就是冤枉了,找任何借口都是推脱,不负责任的表现。
所以这些话只是在心里,面上,她依然诚挚致歉:“错在我,如果羞辱几句能让你好受一些,请便,我都接受。”
顾宴微微吃惊,转过头来,盯着她严肃的脸色看了看,冷冷一笑。
“你
们姐妹如今倒是有意思,一个比一个低声下气。”
“……”
所以,小语在他面前也这般卑微。
卢晶然心疼妹妹。
“顾宴,当年的事错在我,小语不过是被我道德绑架、逼迫的。你当年能爱憎分明,没有把跟我父亲的仇怨转嫁在她身上,如今也应该一如既往——我的错我来背,你别怪小语。她对你,其实始终都是信任的,当年执意离开,也是为了调查我父亲真正的死因,想还你一个清白。她知道,实话告诉你,你肯定不会答应,所以才费尽心思,不告而别。”
顾宴面上无动于衷,心底里,多少还是以为这番话掀起波澜。
这番说辞,严白跟他说过。
但不足以平复他心里的恨跟怒。
他堂堂一个男人,需要心爱的女人那般牺牲付出,以身犯险,去帮他洗脱嫌疑——这看起来更像是羞辱。
他不需要,也不领情。
“当初,我爱她,什么恩怨都能忽略不计。如今,我不爱了,你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多余。”
卢晶然不以为然,严肃地道:“顾宴,你不能这样迁怒,小语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可能方法欠妥,但对你的心意是诚挚的。而且,
她给你生了个女儿,一个人辛苦拉扯大,就算有我们家人相助,可心灵上的孤独疲惫却是我们不能弥补的。她若是不爱你,不惦记着你,又怎么会生下那个孩子?她一直盼着跟你复合,想用余生来弥补你,陪伴你。就算看在孩子份上,你也该给她一次机会啊!”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顾宴脸色更加难看。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人全都吃定了他放不下孩子,用孩子做筹码来让他原谅。
他们这辈子的恩怨,为什么要扯到孩子身上?
难道,那个孩子的出生,就是当妈妈的用来挽回感情,弥补过错的“工具”?
他不能忍。
“不要跟我提孩子!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顾宴愠怒,脸色阴沉的可怕,落在桌上的一手紧紧攥起。
卢晶然知道自己三言两语无法说动他。
她也没想今天的见面能得到他的原谅和宽恕。
她只做自己该做的,原不原谅,是他的事。
“行,我知道,你心里的恨非一日累积,想化解没那么容易。我今天来,只是向你道歉,为当年带给你的伤害深深愧疚。”
她点点头,缓缓叹了口气,提起手里的包包,
从里面取出一个厚重的相册。
“我给你带了样东西,你应该看看。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