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卢里司再次扬起巴掌,卢晶然动都未动,甚至微微抬起下巴,直面相迎。
卢晶然看着向来尊敬的父亲,心里失望极了。
这些话,她憋了很多年了。
要论对父亲的不满,大概可以追溯到——当年,男友的意外死亡。
在女儿倔强的迎视中,卢里司终究没有落下巴掌,咬着牙把手收回了。
可卢晶然却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还有一件事,我从没提起,不代表我不知道。库克虽然是意外死亡,可跟你也不是毫无关系。我跟他在一起,你表面上说民主自由,不会干预,可暗地里,你找过他不止一次两次。那次翼装飞行比赛前,你又找过他,让他赛后必须离开我,否则就会被取消比赛资格——他是技术一流的翼装飞行师,如果不是在赛前被你的威胁影响了心情,他不会在比赛中出现失误,撞山惨死。”
卢里司脸色大变,看着女儿的眼神,眸底不可遏制地涌出了慌乱心虚。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他的确以为,女儿是毫不知情的。
卢晶然看着父亲的神色变化,心里埋藏已久的痛,再次被血淋淋地揭开。
“你肯定很意外,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库克有随手记的习惯,那些文字都在他电脑里的
一个机密文档中,我是在他去世一年后,无意发现的。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这几年我在外漂泊的时间越来越长,就是不愿意回家……”
因为她心里恨父亲,可又深知,这恨也无用,索性远离,逃避。
卢里司心痛又震惊地看着大女儿,好一会儿,才为自己辩解道:“他的家族太复杂了,他跟你在一起,明显就是冲着你的家世背景来的。你们女孩子,动不动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不替你们把关,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们跳入火坑?”
卢晶然的脸上露出支离破碎的笑,眼泪止不住,呢喃着说:“你就是这套理论……”
知道跟父亲无法沟通了,卢晶然转身走开。
当天下午,她便收拾了行李,又开始了四处漂泊的旅程。
一时间,卢里司众叛亲离。
人钻进了牛角尖,就不太容易从自身出发寻找问题,只会把一切后果都算在外人头上。
在他看来,顾宴就是这一切恶果的始因。
天下之大,要找两个人不简单。
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顾氏集团就在眼前——他就不信,顾宴能抛下这世代积累的家业,宁愿一无所有!
顾氏集团的业务频频被抢,在建项目也因为种种原因进展不顺,消息很快就传到
了顾宴这边。
卫星电话中,严白语带焦虑:“表哥,现在是内忧外患了,我真的坐镇不住。我怕继续这样下去,连老爷子都要被惊动了,你得赶紧想想办法。”
顾宴刚做完复健,满头大汗都未来得及擦,闻言脸色同样阴沉肃穆。
这一切是谁在搞鬼,昭然若揭。
卢里司显然没有听小女儿的劝,反而变本加厉,逼他妥协、投降、现身。
但问题是,他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难道就没有遭到反对?
回去,是万万不能的,他也不想。
不是害怕卢里司,而是不放心把楚楚一个人丢在这儿。
可不回,公司的危机无法解除。
短暂一思量,他突然想到有一人可用,低垂的眉眼骤然凝聚。
旁边,杰克递来毛巾,他没有接,脑海里只想着可不可行……
严白见他久久不说话,着急上火,又催道:“表哥,你倒是给个话儿啊!你若不回来,起码也得告诉我该怎么做,再这么下去,真要出大事了!”
顾宴皱眉,交代道:“你等两天,我给你答复。”
“等两天?什么意思?”严白不解,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要等。
可顾宴没有回复,直接挂了电话。
接过毛巾,擦去脸上的汗,他盯着手机斟酌了片刻,终于从
通讯录中,找出已经沉寂了几年的号码。
备注上的两个字“弟弟”,刺痛了心底被埋藏已久的结,他思量再三,还是拨了出去。
顾显。
现在能名正言顺接替顾氏集团的人,除了顾显,没有其它。
耳边“嘟嘟嘟”的声响持续了好一会儿,无人接听,他眸底微妙的紧张渐渐被淡漠取代,脸上的神色也归于沉寂。
那样的血海深仇,纵然时隔多年,他也还是忘不掉吧……
所以,不肯接电话。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等待中消磨耗尽,他神色冰冷地落下手掌,正要挂断时,却见屏幕上有了变化——
那边接通了。
心脏一震,浑身神经瞬间被收紧,他盯着手机屏幕,一片静寂中,听到了熟悉又久违的声音。
“喂——”
眼眸盯着手机,沉默了几秒,他才像用尽全身力气似的,重新举起手机,放回耳边。
“是我。”
“我知道。”顾显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中又明显透着一点淡漠疏离。
兄弟俩曾经那么要好。
哥哥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