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时候她第一次听到顾宴说要娶她时，心里的确是这种念头——
她也知道，心里那点小九九，早就被他锐利的眼眸看穿。
“那时候，我对你都不了解，你突然说要跟我结婚，我当然会怀疑……”女孩儿有点心虚，语调都弱了下来。
而后像是为表忠心，她又赶紧补充：“现在不一样了啊，我怎么还会嫌弃。”
顾宴沉沉问道：“现在怎么不一样？”
“现在……”她吱吱唔唔，明白男人问的是什么意思，可就是……不想说。
这几天，他有意无意总在套话，总想让她直白当面地表明心意。
有必要么？
大家心知肚明不就行了？
她一个女的，也没天天缠着问这些。
“咳……呃，那个，我姐叫我了，我得起床等会儿去酒店看我爸妈，先挂了哈！”实在是说不出口，她慌忙中找了个理由，飞快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
正好，房间门被敲响，卢晶然的声音传来：“小语，你起来了吗？”
没有精力胡思乱想了，她赶紧放下手机去开门：“姐，我起了……”
“嗯，收拾一下，爸妈他们等着我们过去吃饭。”
“好的。”
关上门回来，手机“叮咚”
又响，她走过去拿起一看，是顾宴发来的信息。
——楚楚，就算你嫌弃我，我也不会再放你走了。
心头重重一震，林楚楚盯着屏幕，盯着这句话，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
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笑意，那种鼓噪漂浮的感觉，好像整颗心都飞扬起来。
而医院病房里，顾宴发出这句话后，同样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英俊尊贵的脸庞似乎是不好意思，耳侧绯红一片。
良久，他才微微喘出一口气，落下手机。
何曾想，早已跟一切情义绝缘的他，有朝一日会跟一个小丫头说出这般肉麻煽情的话。
真是……
有点老不知羞了。
姐妹俩到了酒店，卢里司跟唐慧茹已经等着了。
唐慧茹虽妆容精致，但人看着没什么精神，就连瞧见女儿过来，也只是微微笑了下。
“妈，您怎么了，不高兴吗？”林楚楚有点明知故问，笑着宽慰母亲，“爸爸来了，您开心点嘛。”
唐慧茹看向她，淡淡冷冷地说：“你都不听妈妈的话，妈妈怎么高兴？”
“……”林楚楚无言以对。
“小语，昨晚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你想辞掉工作也好，那就跟我们一起离开，去国
外读书吧。你还小，我们也不指望你的事业有多大成就，回校园读书也挺好。或者，你像你姐姐一样，有自己的理想跟规划，把爱好做成事业，我们也是支持的。”唐慧茹看向小女儿，一手搭在她手背上微微按着，这般建议。
林楚楚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了卢里司一眼，顿了顿才道：“妈，我就算要读书，也可以在国内读的，国内很多高校也特别优秀。”
“但你出去见见世面，肯定比在国内好。”
“可我觉得，现在哪里都不如在国内安全，我不想出去。”
唐慧茹还要再劝，卢里司给妻子递了个眼色，他顺势接上话：“小语，你不要光看那些不好的报道，国外大多数地方也是很安全的，而且教学理念也更先进、开放、包容，你想想那些精英为什么都要出去看看？总归是有原因的。”
夫妇两人昨晚就商量好了，一定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小女儿带出国，带离港城。
就算顾宴神通广大，他们把人带走了，以后见面的机会总会减少。
时间久了，再好的感情也会淡忘。
可他们没想到，小女儿的思想竟这么保守，不愿出国读书。
林楚楚看着父母，
心里也很清楚，他们不见得多希望她继续深造，不过是想让她出国罢了，想让她离顾宴远远地。
可她不想走。
哪怕没有顾宴，她也不太想离开港城。
场面僵持不下，卢晶然左右看了看，又想到昨晚答应妹妹的事，借着起身给父母倒水的时机，淡声开口：“爸爸，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尊重小语的想法吧，她毕竟在这里长大，有感情的。”
“然然，你怎么总是帮着她？”唐慧茹蓦地开口，语气不悦。
卢晶然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安抚：“妈，我没有帮着谁，我只是觉得你们对我就一向开明民主，什么事都由我自己做主，怎么到了妹妹这儿，就处处都想管控呢？”
夫妇二人没想到大女儿会说出这话，两人对视了眼，显然惊愕。
“小语早就长大成人，不是小孩子，你们不能因为现在才找到她，就幻想着把她当孩子再养一遍。也许，你们觉得约束管控就是关心关爱，是在弥补过去这些年的缺失跟遗憾，可你们却忽略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给出的关怀不在需求上，只会成为压力和累赘。”
一番话落定，桌面上更安静了。
林楚楚看向姐姐，眸底闪烁着感
激感动的光。
可唐慧茹听着这话，却伤心地胸口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