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宴更想说,我想你,想见你。
可向来内敛沉默的男人,即便种种情绪激荡在心,嘴上也吐不出一个字。
反倒是以前两人针锋相对时,他偶尔还会正话反说,表达心意。
只可惜,那时候他说了也是白搭,眼前的女孩儿压根不信。
如今两人关系明朗了,他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而同样感到不好意思的,还有林楚楚。
男人那句类似撒娇的话说完,两边突然都安静下来。
一股子暧昧尴尬的气息在彼此间流淌。
等她回过神来,顿时脸红心跳,连忙找个话题,“你——”
刚开口,听到那边也正好出声。
两人又同时顿住。
而后,顾宴低沉的嗓音又轻柔响起,“你要说什么?”
隔着音波,她也羞赧,脸上热度不散,语调柔柔缓缓:“你好些了么?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院?”
顾宴听她关心自己,很受用,软绵柔和的语调有股子挠人心窝的感觉。
其实回来路上奔波,伤口裂开,又有些发炎,昨天下午医生才又做了个清创手术。
但这些,他不会告诉女孩儿。
“嗯,还好……最多一个星期,可以出院了。”
“是吗?”她听
了心里一喜,但转念又想,“是不是你自己犟着要出院的?你伤得那么重,怎么会这么快就恢复?”
“没有,医生说的,我体质好。”他不徐不疾地回复,诓骗人的本事炉火纯青。
腹腔手术后,按医生的说法,起码得住院调养一个月。
再加上他的腿,也动了手术,不能大意。
可外面那么多事,他哪有时间天天在病房耗着?
何况,还惦记着那叫他心痒难耐的小丫头。
不出院,怎么去找她?
豁出命去才求得她的原谅,醒来到现在都没能看到她一眼,鬼知道这些天他是怎么度过的。
倒是听严白说,她在外面自在得很。
还跟凌家越走越近了,似乎两边长辈要一手包办婚姻。
他心里急。
担心这丫头只是当时被他感动,等过了那阵儿,就又对他感觉淡了。
而凌家小子是个油嘴滑舌的,哄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他承认自己这方面是短板,害怕自己再不出现,那丫头又被哄走了。
顾宴心里,层层叠叠的涌动着复杂情绪,浪潮一般永不停歇。
可偏偏,这些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女人的话就在耳边,他思绪飘远了,没怎么听清。
林楚楚
哪知道他心里兜兜转转饶了无数圈,见他沉默着没回应,她又微微拔高音量喊了声。
“嗯,在……”那边这才回应。
林楚楚想到什么,低声问:“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
“不用……”顾宴以为她要挂电话了,心里一急,连忙解释,“上午睡了一觉,不困……我刚才有听你说,你继续说……”
见不到人,能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林楚楚莫名笑了笑,心里酸酸涩涩,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好像咬了口青杏一般,明明抗拒,却忍不住又想采撷。
真是见鬼了……
当初跟陈卓理在一起时,还是初恋呢,也没有过这般微妙的情绪。
跟顾宴结婚相处的那段时间,偶尔也面红心跳,可也没有这般心心念念,牵肠挂肚。
人的心理果然奇怪。
越是求而不得,越是渴望期盼。
现在的他们,就像是被长辈管制着的早恋学生一样。
越是禁止,越是压抑,感情就越是浓厚。
只可惜,这话不敢说出口,否则也太不要女孩子的矜持与脸面了。
笑过之后,她语调不自觉地透着几分甜糯,“那你先说说,我刚才讲了什么?”
“嗯?”顾宴心里一怔,突然
答不上来,窘了,“你……你刚才说了很多……”
“是啊,说了很多,你听进去了吗?”
“听了……”靠在床头的冷峻男人,俊脸带着耳根,全都绯红一片。
好像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起来回答问题的乖学生,尴尬、窘迫又无地自容。
林楚楚娇嗔着训,“听了你怎么一句都答不上来?电话是你打的,打了又不说话,我说了你又没听,你到底要做什么?”
面对女孩儿骄横的质问,平日里精明锐利的男人,再次语塞。
憋了好几秒,那边沉闷地传来一句,“听到你的声音,足够。”
至于她说了什么,无关紧要。
林楚楚耳边一嗡,下意识“嗯”了句,连忙追问:“你说什么?”
“……”顾宴却又沉默。
听到你的声音,足够……
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林楚楚不信,更不肯放过他,“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
“有!”
两边都沉默下来,林楚楚想象着他现在的模样,心里柔软的不可思议。
但很快,又忧心起来。
“顾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