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小时后,顾显又重新回到了京城。
李琨瑜家里,朱凤和李国雷已经全到了。
即使是深夜里凌晨的点儿,却没有一人睡下。
整间屋子里,被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霾。
朱凤坐在厅里,不停地抹眼泪。
李国雷站在窗前,一支烟接着一支烟,不停地抽着。
李琨瑜听到门铃响,走去开门。
八戒跟在他的脚跟后,冲着门外“汪汪汪”的大吼大叫着。
叫得人心烦不已。
门一开,外面站着顾显。
他一身黑衣,与外面的夜幕,融为一体。
满身寒霜。
孑然一身。
李琨瑜一见他,双目一红,眸中怒火暴跳而起。
他一把拽住顾显的风衣领口,“你把我姐藏哪儿去了?”
朱凤闻声,这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起身,前去拉架,“琨瑜,好好说话,别动手……”
可李琨瑜哪里听得进去,“我问你话呢?你把我姐到底藏哪儿去了?”
顾显琥珀般的眸子,木讷的转了一圈。
晦暗的眸底宛若蒙上了一层灰,没有半点光泽。
李琨瑜见他这模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挥手,“砰——”的一圈,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左脸上。
这一拳来得并不意外。
若换作从前,顾显早躲开了。
可
这会,他没得躲,也不敢躲,当然,也不会躲。
他被李琨瑜一拳抡在了地上,嘴角里瞬时渗出了血来。
他顾显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他收到关雎空难的消息之后,就早已对痛没了知觉。
被他打,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琨瑜,你干什么!”
朱凤红着眼上前来拉自己儿子,“好好说话,动什么手?这事小顾也不想的!”
朱凤又哪里拦得住已然失控的李琨瑜。
他甩开朱凤,冲上前去,又气恨的照着顾显抡了几拳,“要不是你,我姐怎么可能会上那破飞机!是你害死了我姐!顾显,你就是我姐的灾星,打从她遇见你开始,就一直没有好事!这么多年,你把她害得还不够惨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连她的命都要拿走?”
李琨瑜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抓着顾显的领口,拼命地摇晃着他,眼眶早已一片猩红,“我把我姐给我还回来,把她给我还回来————”
吼完,李琨瑜跌坐在地上,捂着脸,不顾形象的嚎啕痛哭。
顾显靠坐在门框上,手搭着膝盖,仰着头,闭眼,任由着眼泪冲刷着他嘴角的血迹。
今儿他来,本就是来挨打的。
他对不起李家所有人,对不起逝去的外婆,更对
不起关雎……
为什么!
他好不容易把弄丢的小丫头哄回来,结果,才没几天,却又被他弄丢了!
而且,这一次,好像比从前每一回,都丢得更彻底……
顾显紧捏的拳头,不住打抖,指间煞白一片。
早知道,不给她请假了!
早知道,不让她飞英国了!
早知道……
去t的早知道!
对关雎的搜救,一直没有停。
在海里搜救一台私人飞机,无外乎等于大海捞针。
砸下去的是数以万计的钱财,可得到的回应,全都是一无所获。
顾显把自己关在显槐轩那间关雎原来住过的房间里。
这一关,就是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他一粒米饭都没进过。
终日里,只与酒为伴。
他不许任何人走进他的领地里。
仿佛谁进去,就会破坏了他与关雎的共处空间一般。
直到第四天,秦云聿实在等不下去了,“强闯吧!再不进去把人拉出来,可真要醉死在里头了!”
魏松急急点头,“好,我去拿榔头来。”
钥匙自然没用,门已经被顾显从里头反锁了。
秦云聿拿到榔头后,一秒的迟疑都没有,“吭吭”几下,就把门锁给砸了。
门推开,里面一股难闻的酒臭味顿时涌了出来
,让他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好重的酒臭味!
实难想象,他洁癖严重的三哥,怎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上整整三天的?
“滚!”
秦云聿左腿才迈进去一步,一个洋酒瓶“砰——”一声,就当场碎在了他的脚边上。
他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借着门外的亮光,就见他三哥正颓然的靠坐在床边儿的地毯上,手里还捧着块画板,正“沙沙”的在上面画着什么。
身边,酒瓶倒了一地,全是空的。
手边上还晾着半瓶没喝完的洋酒。
瓶盖开着。
随时想喝了,顺手一捞,就能喝上一口。
房间里除却空酒瓶以外,还散了一地的纸。
全都是画。
画得虽然不好,但秦云聿看出来了,画上全都是同一张女孩的脸。
是关雎。
是顾显一笔一划,亲手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