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天台很快安静下来。
顾擎苍重新走到雾烟身旁，低头，眼底紧张地抓起她柔软的手反复检查起来，从手指骨到指甲一遍遍检查。
确认她家烟烟手上，手臂上没有一点点擦伤，他才放下心，拉着她的手转身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等他们的老太太。
结果两人走到老太太跟前的时候，才发现老太太不知何时眼眶红彤彤，拿着手帕在抽泣。
她真的心寒沈晚宁会突然变成这样？
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竟然让她走了极端，不仅仅放弃自己那么好的前程还想……谋害她和烟烟。
这里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扪心自问对她确实好，没有刻薄她半分，甚至还让擎苍给她买房买车。
不仅仅国内买，曼哈顿那么贵的地段，她都舍得给她。
她不想委屈她。
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她想让她知道，她也是顾家的一份子。
顾家人永远爱着她，宠着她。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老太太心痛。
原本刚才看到她到底一瞬间，被擎苍踩断了手腕，她想圣母心放过她，但看到她眼底闪过的恨，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软。
她的心思已经坏了。
真放过她，指不定哪天她还会算计她和烟烟。
她不能把她这个定时炸弹放了。
“奶奶，怎么还哭上了？一个白眼狼，你不必这样伤心难受。”顾擎苍抬手拍拍老太太肩膀安抚她。
“擎苍……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把她养育成这样，我怎么对得起她爷爷？”老太太擦擦眼泪说：“你不要让她死了。”
“留着她一条命吧？不然我以后下去，也没办法给她爷爷交待。”
顾擎苍明白，“好，我按您的意思办。”
“您别难受了。”
不难受肯定是假的。
只是她没办法心软原谅放她。
“奶奶。”一旁没说话的雾烟突然走到老太太面前，什么也没多说，就将老太太抱在怀里，低头暖呼呼地安慰她：“您没有错。”
“升米恩斗米仇，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感恩的，哪怕我们为她们做的再好，再多，她们心里都不会满足。”
“但是如果因为对方心理扭曲，做了违法的事，我们还要因此自责？这是没有天理的，您对她教育够好了，是她自己在国外过的太滋润，忘本了。”
“不能怪您。”雾烟温温软软地宽慰着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听进去了，马上不哭了：“烟烟，你说的对。”
“我们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懂得感恩，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就算日后去下面见到沈晚宁爷爷，我也可以跟他交待清楚，我在顾家的时候，没有刻薄她一分一毫。”
“是，奶奶，别多想了，这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顾家的问题，是她自己太极端，没办法。”雾烟摸摸老太太后背，“这次抓进去也好，可以让她在监狱反省反省。”
到时候过了十年再出来。
她应该也没能力蹦跶了。
会老实了。
老太太点点头，刚才还难受委屈的心思一下就开阔了，当即握着雾烟的手：“烟烟，到底是你贴心。”
“我这心里舒畅多了。”
“奶奶，舒畅就行，我看你刚才受惊了，我让沈河先送你回去？”顾擎苍插话。
老太太正有此意，今晚这么一遭，她确实身心都疲惫又劳累，长长叹口气说：“你们一会也回来。”
“本来沈晚宁回来，我特意让大厨了大餐，现在好了……她没福气享用了。”
“但是咱们得吃饭，我们不亏欠她。”
顾擎苍和雾烟点点头：“好。”
*
从天台下来，顾擎苍拉着雾烟的手目送老太太上车，两人才心照不宣互相轻轻松口气，等黑色的奔驰车尾灯消失在夜雾。
顾擎苍忽然就转过身将靠在自己身旁的小姑娘，轻轻揽入怀里，紧紧抱住，低头猝不及防就亲在她唇上：“烟烟，谢谢你刚才救奶奶。”
“还有宽慰她。”
“奶奶对沈晚宁一直视如己出，今天发生这么一出，对她其实打击很大的。”
雾烟抬起眸，眼神软糯：“老公，别忘了，奶奶也是我奶奶了。”
“我也不希望她伤心难受。”
顾擎苍轻轻嗯一声，唇瓣碾压到她软唇：“还是要谢谢。”
“现在先回家吃饭。”
雾烟被他亲的有些旖旎，耳尖红红，轻轻点点脑袋：“好。”
“回老宅吃饭。”
*
城市另一边雾家别墅。
雾城从公司回来后，刚走到客厅，家里的女佣阿姨就笑盈盈过来说：“大少爷，您回来的正好，饭菜都准备好了。”
“后厨知道您今天回家吃饭，特意准备了你爱的奶油焗龙虾。”
现在家里少了大小姐，确实不如之前那么热闹了。
阿姨说完，下意识敛起唇角的笑容轻轻哀叹一声：“大小姐不在，后厨准备的也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