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直接去南区医院，把三万块钱送到我病床上的二姨手里。
“二姨，我爸找你借的钱，我还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二姨被病痛折磨，脸色惨白，浑身没力。
看着我，突然就眼泪汪汪的。
如果她有精神，一定要唠叨个没完，问我这钱怎么来的，她决计不肯轻易收。
二姨父在旁边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见我要走，才想起从夹克内兜里掏出当时的借条给我，他早带着呢。
宛波一直呆在门口张望。
见我出来，拍着我的肩膀：“冻少，我待会儿就帮你去找你们科室的李主任，你二姨的事交给我，你放心就是了。那我的事……”
我说：“三天之内，你的事我来办成。”
晚上八点。
吴胖子和飞砣在灯光球场等我，说是要给我接风洗尘。
这两人都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他俩从小就是一对油盐坛子。
飞砣，赵飞腾。他爸酗酒，把他妈打跑了。
他个子不高，但是敦实，看了少林寺之后，痴迷拳脚。
后来他爸从地摊上给他弄来一本叫《少林散打》的武功秘籍，从此他越陷越深。
再后来他不光自己练，还拉同学对打。
打到后面，高年级都不够他打。
后面古惑仔开播，那就更不得了了，学校一霸说的就是他。
吴胖子，吴建力。小学时候大人就离了婚，他跟妈妈。
那时她妈开了个小麻将馆养家糊口。
那种环境，吴胖子哪有什么心思读书。
跟他们比，我的成绩相对好一点，每次写完作业就给他们抄。
到他们家去，大人也喜欢我，让我多带他们搞学习。
我带他们搞学习？
他们带我玩还玩不过来呢！
小时候有一阵流行订派送牛奶，送到挂在门口的小奶箱。
吴胖子早上六点钟就来接我，我搭他单车，飞砣骑一辆。
顺着送奶的路线走。
人家送奶员前脚刚送完，他们后脚就上去掏。
后来有一次，飞砣被住户放在奶箱里的夹子夹了手。
第二天他叫他老兄过来。
等送奶员上楼之后，他老兄直接把人送奶的单车都骑走了。
那会儿我小，啥也不懂。
跟着他们玩就感觉刺激。
这样小打小闹，刺激的事，不胜枚举。
当然了，用现在的话，跟他们玩这叫交友不慎。
可学校门口天天有其他学校过来的抢劫的。
要不就挨抢挨打，要不就有几个撑你的兄弟，可以不让人抢。
然后，有些屠龙勇士终成恶龙，也跟着他们去其他学校找麻烦。
在我们这个平行宇宙，那个年代很真实，资源也相对匮乏。
你得有点这个才行。
不止我，80后长大那一代人，现在的很多老男孩，都是这么过来的。
灯光球场。
看我过来，吴胖子拍着胸脯：“梁冻，出来就好啦！想去哪潇洒？今晚消费你健力哥买单！”
我说我想去火玫瑰。
吴胖子笑嘻嘻搭着我的肩膀：“不是吧？你这在里面受什么打击了？咋想去那种地方？要不还是去打桌球吧？”
“先说说怎么个事，人怎么进去的？在里面吃亏没？”
我把里面的事简单地说了。
二人点点头，安慰说回来就好。
飞砣说：“火玫瑰里面水很深，不适合我们去玩。”
我说：“我想找光瞎子谈点事。”
吴胖子伸手摸我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啦？”
飞砣说：“光瞎子我们惹不起的。你要真想干谁，我们就躲在暗处跟着人回家。到楼道里把人闷头打一顿，撒撒气就行了。别吱声，别露面。”
我感激的看着飞砣。
听到是光瞎子，他还敢说出这番话，真是拿我当兄弟。
我说，“有人打牌赢了光瞎子的钱，光瞎子心里有气，不肯接。我受人之托，来帮人还钱。”
二人听完，对视一眼，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说：“我也是被逼到没办法了，二姨现在在医院躺着要医药费，我不接这个活，就只能流落街头。按理说，有钱赚的买卖，我应该先找你们商量，这次是我不地道。我对天发誓，下不为例。”
飞砣说：“你家里情况都这样了还说这话，你看不起谁呢？”
胖子开玩笑说：“有这活你就偷着乐吧！要是不接这活，那你不得拉着我俩陪你去蒙面抢银行啊！”
听到二人的话，我悬着的心感到真真温暖。
吴胖子正色起来：“梁冻，你应承的这事看起来不好办，实际上更麻烦。我觉得应该先问下我舅舅怎么说。”
吴胖子的舅舅常年在舞厅里玩，跟光瞎子说得上话。
我说，“让你舅舅带我进去，给我引荐一下就行，别的事就不拖你们下水了。”
吴胖子说：“走吧！”
我们三个走向火玫瑰。
门口，几个老混混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