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如直觉，荣王妃让她做的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只是添妆而已，本来也是最寻常不过的人情走动了。
更何况，她听二夫人说起过，荣王妃和沐轻鸿外祖家中沾亲带故，论起来沐轻鸿也能叫这位亲王妃一声姨母的。
沐清如不知道在福昌大长公主府里，沐轻鸿当众给了荣王妃没脸的事。
她忙笑道：“您是长辈，给二妹妹添妆原本也是一番疼爱之心。我想，这点儿人情世故，二妹妹还是懂的。”
沐清如现下也不太想和沐轻鸿沾边儿，她只一心要安安稳稳先嫁入清波殿才好。
但小邱氏沉沉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仿佛黯淡无光了。
“不瞒清如你说，阿离那孩子一直误会我。我若是执意自己给轻鸿添妆，自然无不可。只是我想着，若是真的大张旗鼓给她添妆，阿离心里难免有芥蒂。这岂不是影响他们小夫妻感情？若因为我坏了他们之间的情分，我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她握住沐清如的手，含着一包眼泪，带了丝哭腔，“所以我才会想到请清如你帮我转交。也别提是我给的，就只说是你看见了觉得好，才买来送给她，只当是全了姐妹情意的，好不好？”
沐清如笑了起来，柔声道：“王婶您这样说，叫我怎么答话呢？”
“我也是没法子。满心的心疼孩子们，可有谁能明白呢？”小邱氏又低头擦了擦眼角，再抬起眼皮的时候，目中水光盈盈的，却已经带上了无限的期许，“阿离这孩子从小没了亲娘，我就只盼着他早日大婚，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他。到时候，清如你可要帮我在他媳妇面前多说些好话才行。”
“王婶放心，清如一定会将您的心意交到二妹妹手里的。”
“不不！”小邱氏手上力道稍稍大了些，看着沐清如的眼睛正色道：“你千万别说是我给她的。我也不想那孩子左右为难呀。”
沐清如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王婶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您的。”
“如此，我便放心了！”
小邱氏交给沐清如的，是一尊尺来高的羊脂玉观音像。
“这观音像好生珍贵啊！”沐清如惊叹出声，甚至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莹润秀致，卓卓立于黄绸之上，周身被暮春明媚的日光包裹着，恍如天然便带了一种悲天悯人的光泽。
相比之下，戴在沐清如腕子上的碧玉镯，便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
小邱氏叹道：“做父母的，有什么好的东西自然都想留给孩子。这尊菩萨，还是因我笃信佛法，我家王爷当年千辛万苦才从西域寻到了那么大的一块羊脂玉。”
她用手比划了个大小，又带着无限的怀念继续道，“请了京城里最为有名的老师傅来亲手雕刻的，一直放在护国寺里养了这么多年。轻鸿瞧着孱弱，风吹吹就走了。阿离受过重伤，太医也说过往后恐寿数有碍。趁着他们大婚，把这菩萨好生送过去，也是要菩萨多多保佑他们的意思了。”
“王婶果然慈母之心！”沐清如眼圈也红了，“这番苦心若二妹妹还不能体谅，怕是连菩萨都要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