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轻鸿还要继续看，突然眼前一黑，眼睛已经被沐开阳的手遮住了。
沐开阳轻声道：“不要多看那样的人。”
“三哥，你小看了我了。”沐轻鸿不满地将沐开阳的手扒拉开。再凝目向小院儿看去的时候，便见到那后院正房的屋门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关紧了。
沐轻鸿不免有些唏嘘。
前礼部侍郎的千金，一朝跌落泥沼，竟也完全摒弃了从前的骄傲，在曾经的世叔跟前曲意逢迎。
这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了。
“他在家中，从来没有这样过。”
沐开阳为自己斟了一盏茶，垂眸盯着茶盏中的水微微漾着，不知是说给沐轻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他总是端着架子，左边脸上写着端方，右边写着清正，就仿佛是这世间第一等的正经人。”
沐轻鸿拈起一块儿百花糕放进嘴里，听着沐开阳说话，也不打断他。
沐开阳苦笑，“不管是对夫人，还是对我娘，他的言行都好像是尺子量过，谁也挑不出错处。都说白姨娘最得他宠爱，可一旦白姨娘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他也是眼睛都不眨地惩罚。”
“都说，他最是注重嫡庶。便是庶出的再出色，也不许越过嫡出去。所以二妹妹你看，他何曾将疼爱略微分给我和四妹妹一些呢？”
“从前我不懂，到如今了才知道，他不是没有好色之心，也不是老古板。他只是……”
沐轻鸿喝了口茶，替沐开阳将没说出口的话补充完整。
“他只是在装模作样。”
沐开阳哂笑，“是，他只是在装。”
“所以三哥你看，当你看清了一个人的真面目后，是不是也不会继续执着于自己曾经受过的苛待了？”
你不是不够出色，只是遇到了一个自私的，虚伪的父亲而已。
“二妹妹，女孩子说话不要这般犀利。”
“我只是看不惯你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没点儿男子汉的气魄。”沐轻鸿又捞过一碟子点心到跟前。
沐开阳又是一声苦笑，“乍然发现了自己的生身父亲是个如此凉薄的伪君子，你总得容我心里头慢慢地接受吧。”
说着话，沐开阳抬眼看到沐轻鸿正在将点心一点儿一点儿地捏碎了，不禁皱眉，“这是做什么？”
“你别管了，一会儿有用。二婶什么时候来？”
沐开阳感慨，“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
怎么就猜到了他会将嫡母找过来呢？
“这很难猜吗？”沐轻鸿诧异，“既不能闹得太大太难堪，以至于影响了你的春试，又要叫二叔丢了颜面，最好是和二婶夫妻离心。那除了叫二婶来打外室，我想不出你还能找谁来。”
沐开阳笑了起来，“这次你还真的没猜对。”
“咦？”沐轻鸿好奇起来，“那你找了谁？”
“你只等着看吧，会很热闹。”
热闹很快就来了。
当柳枝巷里传出一阵喧哗声的时候，沐开阳和沐轻鸿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起身跑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
柳枝巷里，竟然有一队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