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柳姨娘就带着沐清雪来到了揽翠楼。
这是个年纪约莫有三十出头的女人。
论容貌，自然是不错的，不然也不可能被开脸放在沐二老爷身边。
粉面桃腮，面容白净，一双眼睛中微微有些泛红。
想来，是常年做针线活所致。
“先给二姑娘道喜了。”柳姨娘不似二夫人那般眼中总是冒着精光。她目光柔和，眼中只见平和的笑意。
“听开阳说姑娘要做外袍，不知姑娘可有尺寸？”
听儿子说了沐轻鸿要做袍子，柳姨娘只以为她是要给翊郡王做。
沐轻鸿先是帮着安置儿子念书之所，又对女儿另眼相待，这叫柳姨娘十分的感激。
因此，一早起来便带着女儿来到了揽翠楼。
沐轻鸿让白露取来那匹料子，“姨娘瞧瞧，做男子外袍，样式不说，上头绣什么花色好？”
上好的雪缎，时新的颜色。
只放在那里，在日光的照耀下，便仿佛有流光闪动。
“真是好料子啊！”柳姨娘赞叹，“这颜色雅致，若是绣什么花鸟就有些俗气了。依我看，不如绣青竹。”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沐轻鸿笑道，“竹比君子，谦虚有节，风雨不折。那便绣翠竹吧。”
“姑娘可有尺寸？”
“姨娘便按照三哥的尺寸做吧。”
柳姨娘愣住了。
沐轻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姨娘不会连儿子的尺寸都不知道吧？”
柳姨娘还没回过神来。
这样好的衣料，听说还是太子妃赏赐。二姑娘这是要……
她有些不敢相信，静了静神，想着或许姑娘要给的人，身量与儿子相仿吧。
“开春三哥就要去春试了。”沐轻鸿的声音在柳姨娘耳边响起，“他的文章我看过，这一科，他绝对会高中。届时会同年，殿试，总要穿得体面些。”
柳姨娘眼中一热，喉头哽咽，“二姑娘……”
儿子在府中多么艰难！就因为是庶出，从来不得老爷重视，哪怕他拼命念书，考取秀才时候外人都说这是京城里最年轻的小秀才，也没有得到过老爷一句半句的夸奖。
再到中了举人，夫人阴阳怪气的就不提了，老爷竟也视若无睹。
儿子出去会同年，拜座师，身上穿着的也不过是旧衣裳。
“我这里不大宽敞，对面的屋子里拢着火盆，姨娘可以去那边做。”
沐轻鸿看出了柳姨娘在自己跟前放不开，便让霜降将人带到了对面屋子里。
“二姐姐，多谢你！”沐清雪眼圈也红着，“从来没人替我们想得这样周到。”
尤其，让姨娘在揽翠楼里给哥哥做衣裳，白姨娘和沐清雨再嚣张，也不敢过来抢。
沐轻鸿吁出一口气，指了指沐清雪，“我肩膀酸了，你要谢我，来给我捶捶？”
沐清雪立刻颠颠儿地过来，真的替堂姐捶起了肩膀。
才捶了几下，就被沐轻鸿拉到了身边坐下，白露和霜降在桌上摆了各色的蜜饯果子点心。
沐轻鸿拈起一块儿杏脯，塞进了沐清雪的嘴里。
沐清雪吃得眼睛弯弯的。
这东西她不常吃到，只觉得甜甜的。
“别只顾着吃，我还有事要让你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