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二老爷二夫人等霍然回过头去，就看到沐轻鸿站在锦绣轩的门口，一手扶着门，一手捂着心口，苍白的脸上满是惶恐茫然。
“二丫头，你怎么来了？”
沐二老爷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妻子，目光中有着不悦——作为长辈，背地里说侄女儿的不是，偏偏还被侄女听见了！
这多么的难堪！
沐二老爷头一次觉得，往日表现得大度宽和的妻子，也不是那么懂事。
沐轻鸿垂下头，肩膀松松的，哪怕只能看到她漆黑的发顶，沐二老爷也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侄女儿此时是难过的。
孩子伤了心了。
又瞪了一眼妻子，沐二老爷走过去揉了揉沐轻鸿的头发，亲昵地说道：“甭听你二婶胡咧咧，她这一早起来还迷瞪着，自己都被不知道说了什么。”
顿了顿，又补充，“二叔知道你是咱们沐家的好孩子。”
“嗯，我都明白。”沐轻鸿把自己想成了一朵夏日莲花儿，假假儿地装起了柔弱。
身边的白露低下了头，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沐轻鸿朝着屋子里看了看，许是不好意思，沐清如已经把自己藏进了帐子里，二夫人正在替她将帐子的周遭儿掖好。
“大姐姐怎么了？”沐轻鸿好奇，“方才在揽翠楼都听到了她在喊什么。”
二夫人走过来，脸上带了些尴尬之色，挡住了沐轻鸿的视线。
“鸿儿啊，多谢你想着大姐姐。她就是做了个噩梦，魇住了。”二夫人咳嗽了两声，“这么冷，难为你走过来。要不，你先回去？”
“如儿呢？”沐轻鸿还没走，陈老太太扶着丫鬟从外面颤颤巍巍地走了来。
沐清如住的锦绣轩，与老太太的荣庆堂相距不远。
连沐二老爷夫妻俩和沐轻鸿都能听到的声音，陈老太太自然也听得清楚。
亲娘都来了，沐二老爷更是焦心。
他最是了解陈老太太，也就是个安享富贵的命。真遇到了事儿，是半点撑不起来的。
但凡让她瞧见了沐清如此时的模样，只怕当场就会厥过去。
因此，沐二老爷一手扶住了陈老太太，对着跟来的两个丫鬟珍珠翡翠斥道：“一大早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劝着些？老太太若是着了凉，我唯你们是问！”
陈老太太不乐意听这话了，甩开儿子的手不悦，“我听见如儿这边喊，还不能来瞧瞧了？”
“母亲，如儿就是噩梦魇着了，您不用担心！”
“那你拦着我做什么？”
陈老太太一向不大好用的脑子突然灵光了起来。
她狐疑地看着沐二老爷，“是不是如儿出了什么事？”
“如儿，我的如儿！”陈老太太突然扯开喉咙喊了一嗓子。
沐清如在帐子里就哭了起来。
沐轻鸿便看到陈老太太推开了儿子，三步并作两步便到了锦绣轩里那张黄花梨木雕花大绣床边儿上。
动作之迅捷，令沐轻鸿自愧不如。
轻轻咳嗽了一声，沐轻鸿状似无意地捂住了耳朵。
陈老太太不顾沐二老爷和二夫人的阻止，一把撩开了绣着金色木槿花的锦帐。
下一刻，众人就看赵老太太伸出手，颤抖着指了帐子里的沐清如，身体晃了晃，眼睛向上一翻，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