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丞相大人来了,贺文宏加快脚步,想到前院亲自去接见当朝丞相,冷不丁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正是陈水儿,陈水儿今日穿着朴素,不过普通丫鬟打扮,泪眼汪汪的看着贺文宏。
不知为何,昔日这张让他爱怜无比的面孔,此时看着却格外碍眼。
尤其是和云清伶的花容月貌做对比。
“你来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你不在母亲身边伺候容易引起人怀疑。”
“表哥。”陈水儿上前一步,她似乎没有听到贺文宏在说什么,一把抓住贺文宏的袖子。
“表哥,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贺文宏还在云里雾里,只想尽快敷衍了陈水儿,好去见丞相,奈何迟迟不能脱身。
“表哥,我们改变当初的计划吧。”陈水儿像是鼓起勇气,认真的看着贺文宏。
“改变计划?”
这时,贺文宏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没错,表哥,我不想再让鸣哥儿当别人的儿子了。我现在每一刻都在受煎熬,一想到鸣哥儿是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辛苦产下的,到头来还要当别人的儿子叫别人娘亲。甚至数十年如一日承欢公主膝下,即便将来我还有机会,那也遥遥无期。不如你就直接跟公主摊牌,说鸣哥儿而是你与我所生,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不在乎名分,哪怕你纳我为妾我也甘之如饴。公主大度,再加上她那么爱你,即便一时气愤,等冷静下来必定会接纳我和鸣哥儿。”
这些话陈水儿在心里憋了很久,一直没能说出,如今有了勇气一股脑讲话全都说了出来。
可贺文宏却不买账了,他的脸沉的如同锅底一般,一把甩开了陈水儿的手。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已经是贺文宏发怒的前兆,可此时不管不顾的陈水儿根本不肯再看贺文宏是什么反应,反而继续喃喃自语。
“即便鸣哥儿会因此变成庶子,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可那又如何,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能长相厮守就好。表哥,你让我回到鸣哥儿的身边好不好。”
这段时间,她能感受到贺郅鸣已经完全把心里的天平倾向云清伶,她怕再这样下去,贺郅鸣会忘了她的亲娘到底是谁。
到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绝不可能。”贺文宏忍不住大声呵斥了陈水儿。“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先前不是商量好的,若真让鸣哥儿成了庶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这个亲娘!”
他第一次觉得陈水儿是如此愚昧,当公主的儿子和当区区一个小妾生的庶子,未来前途能一样吗。
更何况,陈水儿的存在是不被皇上皇后允许的。
摊牌后,最好的情况是云清伶勉强接纳了贺郅鸣,贺郅鸣这辈子也会被人戳脊梁骨耻笑,更别提飞黄腾达,光耀门楣了。
现在,贺郅鸣留在云清伶身边,云清伶派人精心教养着,就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多好。
他真不知道,和儿子朝夕相处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贺文宏无法理解陈水儿,更加无法和一个母亲共情,自觉得陈水儿是无理取闹。
陈水儿被贺文宏吼的一愣一愣,眼泪挂在眼角,愣愣的看着贺文宏。
这就是先前跟她许下海誓山盟,说会给她光明未来的贺文宏。
也不知何时起,或许从他考中科举成了驸马飞黄腾达开始,似乎一切都已经变了。
他不再考虑她的感受,甚至就连儿子也要送给别的女人。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他们母子,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第一次,陈水儿体会到贺文宏的自私恶毒。
“总之这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你若真做出什么有损鸣哥儿前途的事来,你就不配为一个母亲。”
这话可谓十分重。
从前,贺文宏只耐心安抚陈水儿,可现在他逐渐对陈水儿没了耐心。
一直以来,陈水儿在他心里是听话温顺的小绵羊,却不知道兔子逼急了尚且会咬人,他低估了一个母亲的执念。
说完,贺文宏拂袖而去,匆匆忙忙赶去前院巴结当朝丞相。
却不知他这一番举动让陈水儿彻底寒心,也彻底下定决心,她要为自己谋一把。
原本陈水儿心里还有些犹豫,怕自己当真这样做会对贺家造成影响,可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没有人真心实意为她着想。
她就像一颗废弃的棋子,倘若真按他们原来的计划,贺文宏即便不负海誓山盟,有朝一日必定娶她做正妻,那也得等到她人老珠黄。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她要寄人篱下待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再加上老夫人或多或少责怪陈水儿勾引了她儿子,对她更是没有好脸色。
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些日子她要怎么熬下去。
陈水儿伸出手,这双手原本白皙细嫩,如绸缎般光滑,可这段时间因为老夫人磋磨,上面布满了老茧,干枯如树皮一般。
不行!她绝对不能继续虚耗自己的青春。
陈水儿咬咬牙,毅然决然的往后院赶去。
此时,已经到了给寿星送寿礼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