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辞再度散发出一道气息，算是回应。
东山对乐辞确实是爱不释手，早就听余裕说过，那些传说中的大能们，都拥有一堆出神入化的法宝，先前看到七量先生给余裕送的《辩论》两篇和“子曰”，他表面没说，心头却是羡慕得流口水。
唯一遗憾的是，愚钝学宫距离书院大门尽管不算远，但因为其间有不少圣卷残篇，那些金色文字和亦真亦幻的画卷游荡在空间，却起了一个很好的阻挡作用，他无法第一时间在余裕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注意到东山的表情突然僵住，苦茶问道：“若你觉得这砚台不称手的话，刚刚我看那副画卷也很不错。”
此言一出，陈敬之只觉浑身冰凉，他怎么也想不到，苦茶堂堂以慈悲为怀著称佛门出身的人，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凉的话。
“不用不用。”东山连忙摆手，生怕苦茶直接上前再去用什么手段把那画卷坑过来，能拥有乐辞，东山已觉是意外之喜，他也知道，把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道理，“学生只是觉得现在已经能吃下一头牛了。”
不知是不是先前被苦茶虐得太狠，在听到东山此番话后，陈敬之如在重重黑云下，终于看到那一束破晓的光亮，竟对其诡异地生起了些许感激之情，他连忙对身后的弟子说道：“赶快去杀一头牛！”
话刚出口，他马上察觉到不对，在东山错愕的的目光中，赶紧改口道：“再宰十只鸡。”
书院大门。
自从东山和苦茶朝忠孝学宫行去后，余裕对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甚清楚了，他只知道那边发生了一些事，而且可能十分精彩，这一点，从自己老师的表情都能看出来。
不过这一切，从之前苦茶的表现，和各大学宫祭酒对他的态度，余裕大概也能猜到个大概。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陈敬之以及忠孝学宫全体学子，应该是该求神的求神，该拜佛的拜佛，以祈求自己能换一个体面的挨打方式。
七量及一众祭酒看完热闹后，仪式继续进行。
接下来相对来说就要顺利许多，随着场上的学子越来越少，今年书院的招生也即将进入尾声。
余裕从东山师徒离开后就注意到，自家老师虽说一直表现得兴趣盎然地在围观忠孝学宫的好戏，却没有一直驻足在原地，他看似无意在空地上瞎溜达，而后好巧不巧，干净整洁的地面有一小块石头，他便开始把那石头左踢踢右踹踹，等所有学子都不在的时候，那块石头也不知被他踢到了何处。
“好了，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我们也该回自己的学宫了。”七量看着余裕和阿蒙说道。
“我们还有学宫？”余裕微微诧异，先前他就听说，七量并不是书院的教习先生，于是自然觉得他是没有学宫的。
“也对。”七量仿若经余裕提醒，这才反应过来，“那里现在不能称之为学宫，但以前确确实实是一座实打实的学宫，不过后来荒废了。我向你承诺过，你拥有与其他学子平等的权利，其他学子有的，你也会有，只不过眼下要重启那座学宫，还有一点儿事情要办。”
余裕没有问什么事，七量也没说，师徒俩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反倒是一旁的阿蒙却像是好奇宝宝般，来回打量二人。
余裕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没好声气道：“你闲来无事的话，就多读读书。”
“阿蒙在柳巷村的学堂先生曾言，走路读书不好。”阿蒙似没有听出余裕的言外之意，一本正经地答道。
“有何不好？”闻言余裕也来了兴致。
“容易摔倒。”阿蒙答道。
“那你先生有没有说，摔倒了当如何？”余裕追问道。
“那就趴在地上读会儿书再说。”阿蒙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似完全没听出余裕的调侃，认真答道，“弥先生也曾言，就算你不读书，也是有概率摔倒的，既然无可避免，那就不要浪费这一宝贵的契机，说不定在这种平日里未曾体验的境况，会有截然不同的感悟。”
余裕瞬间就乐了，咬紧牙关憋了半响，才至于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你这先生当真也是一位妙人。”
“那当然。”提到那位先生，阿蒙腰杆都停止了几分，谈吐间都多了些许傲气，“你是不知，我们柳巷村地处偏远，时常有流民贼寇闹事，一直以来都不得安宁，直到弥先生来了一人，一人一剑，在村口守了半月，自那以来，不管是山贼盗寇，还是穷恶刁民，面对我们柳巷村，向来都是绕着走。”
“那确实是有些手段。”余裕赞叹，同时想起桃花村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柳先生。
离开书院山门的空地，余裕和阿蒙二人在七量的带领下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这种蜿蜒曲折的泥路，余裕在十万大山走得多久，所以也并不感觉有多吃力，而阿蒙却不太一样。
柳巷村所处的渭城地势平坦，他平日里本就极少说山路，再加上其拥有绝大多数读书人的通病，终日沉湎圣贤书，缺少身子锤炼，体魄虚弱，才走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然气喘吁吁。
余裕瞟了一眼逐渐跟不上他和七量步伐的阿蒙，问出了那个萦绕在心头许久的问题：“为何我们不能像其他学宫一样，咻的一下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