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宁稚去威派之前,先去了君天所一趟。
她把拍到的那些发票全打印出来,正整理,有人走近办公室。
“早上好。”程儒言进门来。
宁稚抬头一看,差点没认出他:“您这是打哪儿回来?”
程儒言解开一颗西服扣子,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似很辛苦似的。
“刚下飞机。”他开始烫洗茶具准备泡茶,“可累死我了。”
宁稚笑着站起身,手上拿着威派那叠发票。
她在沙发坐下,笑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去非洲了呢!晒挺黑啊。”
“加州的阳光可真他妈毒辣啊。十几个工人,我天天挨家挨户地去做思想工作,风里来雨里去的,能不晒黑吗?”他对宁稚扒拉眼尾的眼皮,“连鱼尾纹都出来了我去!”
宁稚笑。
他一秒又恢复正色,问:“代伟的案子怎么样了?”
“还在尽调,但案子的走向已经有了。”
程儒言蹙眉道:“这案子走了有一礼拜了吧?就一离婚案,把他们的财产分清楚就行,别在小案子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这不是小案子。”
“他们分割的财产不才两个亿不到?”程儒言倒一杯茶给宁稚,“即便两个亿的财产全都给代雯的母亲争取到了,也才四千万的代理费。随便做个什么案子没有四千万?”
宁稚起身回到工位前,找出代伟让潘浪代持戴思通10%股份的代持协议,放到程儒言面前:“这个案子的标的至少有120亿元人民币,不是两亿。”
程儒言刚下嘴的茶一喷:“什么?120亿人民币?代伟那个小破公司卖了都没有十个亿,哪来的120亿的标的?”
“代伟这些年,陆续通过公户,以采购的名义,把超过十个亿的公司资金转到戴思通的账户里,以此来当成他入股戴思通的入股金。”
“戴思通?”程儒言蹙眉看着代持协议,“是不是明年准备在纳斯达克上市的那家芯片企业?”
“正是。”
程儒言吸了吸牙齿:“所以代伟是戴思通的隐性股东,持股10%?”
“是的。”
程儒言挑眉,抬手摩挲着下巴:“戴思通10%的股份估值有多少?”
“目前估值大概110个亿,但明年在纳斯达克完成敲钟,能飞升几倍,那就不得而知了。”
程儒言扬了扬手中的代持协议:“但是这份协议,有签字版吗?你这个只是文字版,没有任何法律效力。”
宁稚摇头:“没有。本来代雯今天要去公司保险柜找,我让她不用找了。”
程儒言大骇:“什么?不找签字版,你拿这份给法官看呐?这种我随时可以做一百份出来。”
宁稚把那叠发票放到茶几上:“我一会儿要跟代伟谈判。”
程儒言随手拿起来翻开几页:“这是什么?”
“戴思通给威派开的增值税专用发票。”
程儒言蹙眉翻看发票,问:“这些发票,威派有没有列成本?有没有进行税额抵扣?”
“有。”宁稚说,“威派虚列了超过十个亿的成本,多抵了一个亿左右的销项税。”
“代伟完犊子了,这涉案金额,估计得判个二三十年。戴思通的负责人也一样。”
宁稚点点头,说:“我就是要拿这个和他谈判。”
程儒言把发票还给她:“如果他能同意按120亿去跟代雯的母亲分割财产,那咱们的代理费就是12亿。”
宁稚激动点头。
程儒言拍拍她的肩膀:“宁稚你可以啊。第三个案子,代理费12个亿,别的独立律师干一年都不一定有这个业绩!”
宁稚憨笑:“这也是因为您指导有方。”
“这个案子办结了,我给你申请一间大办公室,有落地窗的!”
宁稚开心:“真的吗?谢谢程律!”
她开心不是终于要拥有独立办公室,而是不用在程儒言眼皮底下干活了。
成天和他一个办公室,已经很多人开始说闲话了。
程儒言看向她的工位,笑道:“之前不是我不想帮你安排办公室,主要你还没业绩,我虽然可以给你办公室,但说不过去。现在好了,你打赢了两个死刑案件,一个标的过十亿的民事案件,我给你安排办公室,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宁稚看破不说破:“谢谢程律。”
程儒言笑着看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去忙吧。”
说完继续喝茶。
宁稚准备好材料要离开办公室,他忽然喊道:“慢着!”
宁稚顿步:“怎么?”
“如果代雯的父母,等到戴思通上市了再离婚呢?到时候代伟手中10%的戴思通的各部分,有可能就是一千亿,那么代雯的母亲就可以分割500亿,而你的代理费,就是100个亿?”
宁稚转身,错愕道:“可是代伟和陆女士双方都很希望现在就离婚,等不到明年吧?”
“你先回来。”
宁稚在沙发入座。
程儒言喝着茶,不言不语的,不知在想什么。
宁稚也喝一口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