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眼工厂占地比想象中大得多, 愚人众不知道什么时候挖开了一整座山的山腹,中部中空,巨大的齿轮彼此卡住运作, 紧贴山壁的地方工厂机械占据了一层又一层,在无人知道的时候秘密地掀起稻妻境内的风浪。 “这么大呀,只能分开行动啦。” 脚下是被揍倒在地的守门人,阿遥将手举在眼前, 上下扫视好几番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发尾飘荡落在身后, 他又转过来对荧说:“我走上, 你走下,如果遇到危险或者找到控制室就用烟花向对方发送信号。” 说完, 就往她手里塞了几个小巧的窜天猴,指节大小,据阿遥说这是他朋友专门研制出的信号烟花,这次从鸣神岛跑出来的时候还从人家的烟花店里顺手掏了几个, 在这种昏暗的幻境使用再合适不过。 手撑住栏杆飞身向外, 阿遥冲荧弯弯眼睫,白色衣袍纷飞间,他像一只振翅的飞鸟, 转眼就抓着长层走廊的底部栏杆翻身去了楼上。 还挑衅一般地大喊:“诶嘿~有本事就来抓我啊。” 派蒙望着他的背影上蹿下跳,干巴巴地说:“他走得真快呢。” 横冲直撞地, 愚人众大部分士兵都被阿遥吸引, 尖叫和怒吼四起,然后在声声轰隆轰隆的雷击中被揍得节节败退。 急促的跑动声中都没注意到下面还有另一对入侵者。 荧走向电梯,按下向下的按钮:“我们也出发吧。” 电梯没有完全封闭, 用不到腰际的铁围栏简单围成了一个不让人掉下去的防护圈, 手在上面还能摸到一手的棕红的铁锈, 下行的时候还一阵阵地发出咔哒声,就像上了年纪老人的喘息,不免让人担心。 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好在这种事情最终也没有发生,荧和派蒙顺利地走到最底层,运行在中间的时候也无法避免零星一身漆黑的愚人众士兵向她们发动攻击。 然而荧召唤了一个巨大的像瓦罐一样的荒星,恰好卡在电梯扶手中间,她施施然地往里面一躲,随着电梯运行,敌人竟也一时半会拿她没有办法。 电梯运行到最下层,卡住不动了。 这一层区域相比其他楼层有一种无言的可怕,浓郁的紫色雾气蔓延,抬头望去连工厂顶部的齿轮都看不清晰,最深处的大门像一张巨兽的深渊大口,仅仅是站在远处看着都教人心生敬畏。 门前有一个雷锤卫士守护着,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身上有火燎的伤痕,手臂上还渗出了鲜血。 见到荧和派蒙,他紧了紧手里的大锤:“擅闯工厂者,死。” “哼!我们才不怕你呢!”派蒙双手撑腰。 几乎在她张口的同时,荧就已经冲出去了,一柄岩属性单手剑幻化在身侧,剑身在高速行动中一声长鸣。 “锵!” 能数次从与愚人众的纠缠中全身而退的旅行者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她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又能使用元素力,高高跃起,双手握剑全力向下一刺。 躲不过,也挡不住。 就在这时,雷锤卫士背后的门打开了。 一个深色的物体蓦地从门内丢出,以雷霆万钧之势落在荧攻向雷锤卫士的轨迹之中,下一瞬剑尖撞上物体,爆发的气流就将雷锤卫士和荧都向外推开,物体也化作片片碎屑落在地上。 ——那竟然只是一只普通的笔筒。 雷锤卫士还没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门内的声音就嘲讽似地扬起尾音:“虽然我不喜欢废物,但是无谓的牺牲就免了吧,退下。” 碍于命令,挡路的人不得不退下,只能看着旅行者收起剑,大踏步地迈入邪眼工厂的控制室内。 室内昏暗,没有点灯,唯有散兵一身透明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亮光,如同黑夜里皎洁的月。然而他一开口就是难听的话,生生打破那张脸带来的美感。 “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和派蒙啊。” 他好像有一点失望,又像是紧绷的状态突然松了口气。 散兵双手抱臂:“没想到竟然是你们闯进了这里,在同愚人众孜孜不倦作对这件事上,你们始终做得不赖嘛。” 他靠在放满一桌书页的办公桌上,全身上下放松得全是破绽,然而桌上唯独缺少了的笔筒,便是被他在刚才轻轻一投,丢出门外,挡住荧的雷霆一击。 荧攥紧手里的剑,皱眉质问:“这个工厂,还有这股不祥的气息……你们愚人众这次在稻妻又打算做什么!”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策划眼狩令,在反抗军内大肆推广邪眼,武装原本孱弱的反抗军,让这场战争的时间拉得无比的长。”散兵话中的信息量众多,可他却不以为意,“永恒将时间拉得很长,然而越长,就越是脆弱[1],成为我们获取利益的突破口和契机。” “邪眼……”荧心中一跳。 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一定不是一个好东西,它也许能带来力量,但从中的邪恶一定超过其原本的价值,就像愚人众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一样。 “对,就是邪眼。” 散兵眯着眼睛,从桌子边跳下来,他往前走了两步,越是走气势就越盛,声音明明甜蜜婉转却又冰冷得如同含着一块冰块:“越是得到,就越会失去,想要得到什么,注定就会失去更多。” “——你从我这拿到了情报,又打算付出些什么呢?” 荧动作陡然一僵。 散兵不知什么时候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速度快得就好像时间都从中间截去了一段,他掐住荧的喉咙,指骨根根分明却又力气极大,稍稍用力就能掐碎她的喉咙。 一旁的派蒙眼睛都睁大了。 她本能地将旅行者在进入控制室前给她的烟花往地上一丢,骤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