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十垂着头，用剪子拨弄着忽明忽灭的灯花。
“幸亏有皇后娘娘求情，天水楼才能保下来，兄弟几个还能有处可去……”白一沉声叹气。
“大哥，楼主难道真的要被斩首了吗？我们中了贼小子的毒，现下使不出力，再不做点什么真要坐以待毙了呀！”
从定罪圣旨下来后的那一刻，与天水楼有生意往来的其余大家族纷纷前来解约索要赔偿，前几日因百里舜谋害三皇子之事未得定罪，那些人便等了等。
如今圣旨内容公告全国，他们这才放下心和天水楼，和百里家撕破脸划清界限。
他们趁此机会，将投入其中的财权统统以违约作理由三倍讨回，意图瓜分天水楼。
一来二回，几乎把楼内一半的东西都带走了，而且这还只是一部分的人，还有一部分的人没来。
若是都赔了，天水楼怕只是个空壳子了。
“可恶！他们一个个的，楼主辉煌时上赶着巴结，求着楼主与他们通商，如今倒是来的快！”
“哎呦三哥，瞧你气的，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很正常吗？”
一个身形修长，穿着黑衣的红发男人慢悠悠的说着。
披散在后的长发，随着他走来走去的动作，在身后小幅度晃动。一回头，妖冶的双眼下，两颗对称的黑红色泪痣十分惹眼。他本就是个混不吝的，做事从不循规蹈矩，像个小痞子。哪怕此刻情况危急，他也仍是不改那流里流气的做派。
“老五，你每天神出鬼没，一两年见不到几次面，如今一出来就只会说些讨嫌的话吗？”
“好好好~那我就说些有用的话。三哥你向来稳重，老谋深算，你说说我们现在干等着也没什么用，要不……”红发妖冶的男子抽出腰间的长刀，立于地上，清脆的剑鸣震的众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要不，我们想办法先解毒等恢复实力一同劫了死牢，带楼主去别处，开宗立派如何？”
“这是谋反！且不说监刑坐镇的落营天何等实力，就算我们真的逃了，天水楼怎么办？”
老五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松开，他也明白天水楼对百里舜意义非凡，刚刚燃起的热情转瞬就散了。
然而老五的话还是有人支持的，三言两语间，几个人就吵起来了。
一直沉默站在二楼的白一听的脑袋疼得厉害， 他正要怒喝一声住口，众人就听紧闭的大门外传来狂乱的敲门声。
“这下好了！”老五揉着眉心，“又有人来要钱了!”
大门打开后，果不其然是那些要解约的掌柜，他们一股脑涌了进来，对着为首的白一就是劈头盖脸好一顿骂。
白一怒气攻心，却强忍着制止要动手的弟兄们。
“这是我们石料的合约，为期三年，如今百里舜要死了，那就作废，本掌柜投入的三万两灵石现在以三倍偿还我！”
男人将印着天水楼印章的纸给白一他们看了一眼，随后往地上一扔，带着众人叫嚷起来。
“还有我们众汇灵石铺的四万两！”
“还有我们的！”
阿七咬牙切齿的赔笑，“各位稍等，我们稍后……”
众汇的掌柜冷笑着推开阿七，道：“稍后？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们稍后？”
一想到几个月前他为了与天水楼通商，低声下气讨好百里舜，讨好这些手下，几个月后百里舜就倒台让他不赚反亏，他就恼火。
“你们想反悔也没用，我们只拿回自己的钱，你们若是敢对我们动手，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告到护国法师落大人那里，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赔钱！”
白一他们无奈至极，只得接手掌柜们递来的契约，去库房取钱，掌柜们见一向强悍的白一都软了态度，他们底气更足了。
吵吵嚷嚷之间，并未有人注意到打开的大门外，正有几个打扮怪异的人大咧咧的打量天水楼内豪华的装饰。
他们每个人都披着黑袍，戴着面具，不见真容。遮掩容貌的行为看似低调，但他们在门口探头张望窃窃的举动却十分张扬，
归来的白一察觉异样，刹那间就见门外的一人身形瞬移，如入无人之境般闯了进来。
“你们是何人？”白一话落，正在清点灵石的众人纷纷停下手上动作，齐刷刷的看向扑到柱子边，抱着它上下其手的黑袍之人。
面具下的声音瓮声瓮气，隐约能听出，对方是个妙龄女子。
“哇！是汉白玉啊！一整根柱子都有花鸟雕花，还嵌着金花片哎！”
“她说的没错，天水楼果然有钱的一批，发了！我们要发了！”
熟悉的娇俏声线落入耳中，阿七和阿十同时一怔。
这声音，怎么有点像……
“不要和没见过世面一样，学学你师兄…哎？扶风？你去哪？”
佝偻身子的黑袍老者左顾右盼，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阿七的旁边。
他先细看自己从地上捡起的一纸契约，随后又看向桌上摞得像座小山样的灵石，啧啧称奇。
“你们，是在分赃还是分家？”
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阿七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苍蝇。
他嫌恶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