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川怕伤着洛千予,始终收着力,拽了半天并没有把人拉多远。
吴春松叹了口气,像是心软了。
“唉……等等!你们农村人也真不容易,但是响应国家号召的觉悟却实在难得。”
洛千予挣脱陆九川的拖拽,绕到他另一侧掰开他的手,把钱拿回来。
又把凳子归位,坐到吴春松面前,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他问:
“吴副厂长,你是不是能帮我?你快说,这事能怎么办?”
“你别理我老公,他就是傻大个,我都听你的。”
陆九川闷闷地站远了些,似乎在生气。
吴春松两只手撑在桌上,按摩起太阳穴,掩住勾起的嘴角。
“这件事我也不能全权做主,实话告诉你们,两千块钱一个月最少了,但是要半年起交。”
说完便沉默了。
洛千予站起来急得团团转,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叨叨:
“一个月两千,半年……二四六八十,一万,还要加个二,一万二。”
“要交一万二?这么多钱?”
良久后,他把手放下,对洛千予说:
“不然这样吧,先签个合同,交五百块钱定金,我给你们半个月时间装修和筹钱。”
“不过,半个月后要把租金补上,让我能跟厂里交代;否则就把地方收回,租金也不退还。”
“我只能帮你们这多了,你们自己考虑。”
洛千予暗笑,这算盘珠子都要蹦到她脸上来了。
不就是料定了她拿不出这么多钱,想让她搞好装修再收回去,既能省下改造费,又能赚她的租金嘛。
她正想出招,陆九川又大步朝她走过来,握住她拿着钱的手:
“不能同意!到时候我们拿不出这么多钱,装修和定金全都打水漂。”
“你自己算算,你手里就六百多块钱,先交五百,还要借钱装修,一个月一交你都拿不出。”
她猛地跳起来,把陆九川撞得转了个方向,借他的身子挡着,挤眉弄眼,还给他伸了个大拇指。
随后又学着泼妇的样子嚎:
“陆九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就是怕我成万元户、发大财,想要我窝在山沟沟里给你生娃带崽。”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
“从我妹找我干个体户开始,你就一直在给我拖后腿。”
“你你你……思想觉悟低下!”
“我就问你,成为万元户,影响生娃带崽吗?啊?”
她假假地抹着泪,一下一下戳陆九川的胸口。
心里想的却是:手感好像还不错,再多戳几下。
陆九川看着她戏精附体的样子,微微勾起唇角浅笑,眼底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这不是第一次看她做戏,但是每看一次,对她的喜欢就多一分。
喜欢?
陆九川被自己的念头吓到,立马按下飘远的思维,握住她在胸前作乱的手:
“阿予,听话!半个月拿出一万二,简直是天方夜谭。”
“到时候装修钱和定金都拿不回来,我们还要欠着屁股债,一大家子怎么生活?”
“我们回去,把借来的钱全还了。”
洛千予的手被他的大掌完全包裹,按在他的胸前。
抬头又对上他眼底的宠溺,不自然地别过脸,却发现他微红的耳尖和脖子,一时有些怔愣。
吴春松看在眼中,以为这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女人被说动了。
他好不容易挖了坑,下好饵料,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整个阳县只怕再找不出另外的冤大头。
一万二,别说农村人,就是造纸厂都交不起,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反正租金和付款方式早被他压得不能再低,议价空间有的是,他就再退一步。
“唉……洛同志真不容易啊!”
“这样,我再让一步,如果张厂长给你做个担保,可以按月交,但是之后如果交不出租金,还是一样要收回。”
呵呵,一万二也好,两千也罢,都只是合同上的数字。
半个月凑两千,翻遍整个阳县都没有一户人家能凑出来,他就不信这两个农村人能交上。
到时候,张卫民也要被这两个人带进沟里。
洛千予冲陆九川挑眉,就要抽出自己的手,往吴春松桌上放钱:
“吴副厂长,你真是大好人呐,张厂长肯定会同意担保的,你快写合同。”
陆九川突然抱住她,把她扣在怀中:
“阿予,你清醒点,就算是先交一个月租金,我们也交不出啊。”
这还是两人头一次拥抱,都有点害羞。
洛千予甚至怀疑,狗男人是不是借演戏占她的便宜。
不过事以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在陆九川怀里扭来扭去:
“没钱你就去借嘛,你不是还有很多战友吗?找他们都借点。”
“我们一个个借,等以后赚到钱再慢慢还,连本带利。”
陆九川被她扭得心里发痒,那种火苗乱窜的感觉又来了。
不自觉地收紧双手,声音也变得微微低沉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