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前更是看到费一凡的脸色，才自作主张让费芷昔先进去。
看着手上的鲜血，映照得费一凡异常苍白的脸更是病态，余声忍不住轻声叹息。
“少爷，您还是得尽快回去休养才行。”
名为休养，其实是治疗。
那次的伤，对费一凡来说伤到了根本，不是休养能解决问题的。
回来之前，主治医师曾极力劝阻。
但得知夏七月境况的费一凡，哪还顾得上其他，铁了心要回国救人。
费一凡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将嘴角的血迹擦净，姿态优雅，动作轻慢，仿佛擦的不是自己的血。
但余声清楚，这并不代表他不难受。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等把七月救出来以后，带她一起回去。”
余声微微一愣，“您要带夏小姐一起去欧洲……定居吗？”
听到定居这个词，费一凡也微微愣怔了一下。
然后不自觉地笑了。
惯常挂在脸上那份玩世不恭和疏离，瞬间消散开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声竟觉得他家少爷是在害羞。
虽然他也没见过他害羞到底是什么样子。
“如果……”费一凡微微垂头，琥珀琉璃般的眸子倒映着夜色，流光溢彩，“如果七月喜欢的话，在欧洲定居也不是不可以。”
余声转头看了一眼刚好走进房子，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的费芷昔，忽然有些伤感起来。
“看来我们家少爷是彻底要给人给拐跑了，可怜大小姐，要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了。”
费一凡被他这话逗得轻笑起来，一笑又开始轻轻咳嗽。
余声连忙再次递上新的手帕。
费一凡却是摇了摇手，唇边还勾着笑，不是平时那种讳莫如深的笑，而是一种真正的心情愉悦。
然后看着余声笑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不还有你在么？”
余声一愣。
“余声，你会帮我姐的，对吧？无论如何，你一直都会在她身边的，对吗？”
这次，轮到余声脸上不自在了。
忙躬身应道。
“那是自然，作为费家忠仆，这是应该的。”
“只是忠仆吗？”
费一凡反问，然后起身。
拒绝了余声的搀扶，慢慢从车上下来，往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轮椅上坐下。
余声推着他往公馆屋里走去。
灯火通明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余声不说话，只是脸上带了丝愁绪。
费一凡在想什么他清楚，他也的确对费芷昔不止主仆之情。
只可惜，她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见他不吭声，费一凡以为他在犹豫。
“比起那个沈恪，本少爷
还是觉得你更好。”
他没有回头，上扬的声音里带着素来的桀骜嚣张。
仿佛刚刚病弱到吐血的人根本不是他。
余声不禁无奈一笑。
“少爷，您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费一凡对夏七月，从不勉强，甚至不曾言明自己对她的感情。
这或许才是他对感情的真正态度，对心爱之人，从来都是捧在手心，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哪怕是她心里有别人。
可到了别人身上，他就又变成了那个高贵冷艳不可一世的费家大少爷了。
一句揶揄让费一凡露了馅，他有些恼火，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利嘴又是将余声数落了一顿。
余声只能一一受着，只盼着明天事情能够顺利，夏七月能早点回来，把他家这个大少爷收服。
而费一凡明显比他更急切。
在进门前，他及时收嘴，将刚才想到的一些细节又一一交代给余声。
确保万无一失后，主仆二人这才进了屋。
此时，已经入夜。
海城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海城医院也被灯火点亮。
但医院较平常要更为宁静。
而这宁静背后，是不断涌动的暗流。
夏七月的病房被安排在顶楼，最隐秘的一间。
外面围了层层保镖，黑压压的一片，就连进来
查房和送饭的护士也要经过仔细检查。
门被推开，一个小护士把饭菜送了进来。
“夏小姐，您该吃晚饭了。”
夏七月回头，满脸的麻木。
她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今天第几次送饭了，或许是因为刚从一场大病中醒过来，胃口不好，每次她没吃两口就吐掉，护士不得不撤下。
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新鲜饭菜送上来。
护士端着丰盛的晚餐走近过来，为她拉开病床特制的吃饭桌，然后又过来扶她。
可她躺在那里，整个人就像死了一样，身上半分气力都没有了。
“夏小姐，该起来吃饭了。”护士耐心地劝着。
夏七月摇摇头，“我真的吃不下。”
嗓音沙哑，像是在沙子石头上磨过一般。
白天她已经努力过很多次了，可每次换来的都是昏天暗地的呕吐。
她真的半点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