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滚,你还倒退!你是属驴的吧?!这么犟!”王沅刚坐下喝口茶,见那警察又折了回来,以为又要劝自己接电话,气得一阵劈头盖脸骂道。
那警察只是侧身站在一旁,门口一只擦得锃亮三节头皮鞋先踏了进来。
“王沅,你好大的官威呐!”那洪亮的声音...
市长来了?
王沅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堆着笑得像一朵盛开的大菊花似的,起身迎了上去......
“吴...吴市长,怎么还劳您大驾亲临。”王沅一只手背着对杵在旁边的警察示意去泡茶,自己躬身腰背请来人上坐。
来人三七分头,一身深灰色中山装,目光如炬盯着王沅:“在华界死了两个日本人,你不闻不问,还不接电话?”
“我...我...”王沅吓得赶紧将刚刚拔掉的电话线又重新插上。
来人正是国民政府的上海市长吴铁城。
“限你三日之内将凶手捉拿归案!”吴铁城人狠话不多,扔下这句话,看到那警察正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过来,大掌猛地一拂,不偏不倚,正好洒在王沅的脖颈上,脖子一下子烫红了大半......
痛得王沅直跳脚,却硬是咬着牙齿,不敢叫出声来......
西郊,顾清风官邸。
深夜,天空飘飘洒洒下起了小雪。
接连几日,赵巡婉如都陪着囡囡入睡。
囡囡盖着缎面被子,只露出那红扑扑的小脸蛋。
橘黄色铜制壁灯柔和照在床幔上,侧坐着的赵婉如随手披了一件大衣出了卧房。
她趿着软底皮拖鞋,双手抱胸倚在大厅的落地玻璃窗前。
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越下越大,一片片如鹅毛般飘落,渐渐覆盖了地面。
赵婉如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一时兴起,她突然站起身推开门。
寒风扑面而来,脸颊顿时感到冰冷一片。
可她依旧拾级而下,背对着铜制雕花大门,张开双臂,闭着眼睛,任这雪花在指缝中漏下来...
“哐当”一声,铜制雕花大门打开,两束车灯直身到赵婉如身上。
赵婉如怔愣了几秒,转身往大门口奔去。
顾清风下车,短暂的四目相对,他便伸手拥着赵婉如进了屋内.......
“这么冷,你怎么还在外面待着?”顾清风跺了跺脚,换了拖鞋,接过赵婉如手中的姜汤。
“睡不着。”赵婉如倚在沙发旁,面色忧虑道:“这几天的报纸铺天盖地报道着小日本堵住了上海市政府,要政府给他们一个公道。”
顾清风喝了几口姜汤,紧握着瓷碗,低头不语。
是啊,这几日顾清风在军营里,知道刘磊他们整个师都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自己此次回来,也是...
“子恒,你说日本人会不会以那两名同伴死亡为由头,攻占上海?”赵婉如的问话,打断了顾清风的思绪。
他大掌覆在赵婉如微凉的手背上:“我从军营回来,也是为了打探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真正意图。”
“他们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向市长提出来的四点要求,简直就是巧取豪夺!”赵婉如蹙眉,眸光里透着愤慨:“子恒,要想打听到他们的真实意图,还是得去日本侨民俱乐部...”
顾清风捏紧她的手腕:“你安心看好囡囡,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日本侨民俱乐部,那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许多在日本本土混不下去的日本浪人,都在虹口区聚集着。
他们奸淫掳虐,无恶不作。
“囡囡有李昆保护,还是我与你一同去,也好帮你打个掩护。”赵婉如盯着他的眼睛,言词恳切......
原来在这几天里,小日本借题发挥,在1月20号凌晨两点左右,那些日本浪人打着日侨青年同志会的名头,趁着夜黑风高,纵火焚烧了三友实业社,还打死一名、打伤两名前来救火的工部局华人巡捕。
场面一时陷入极度混乱。
可这些还不够,因为王沅这个警察局长没有抓住所谓射杀两名日本人的凶手,当日下午,田中隆吉又唆使一千多名日本侨民沿着北四川路游行示威。
走到北四川路北端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便向其部请愿,要求他们为自己的日本同胞出头。
不仅如此,他们一路沿途打砸华人的商店。
日本人为了继续扩大事端,日本驻上海总领事村井仓松于1月21日同上海市长吴铁城提出了四点无理要求:1、上海市长对日僧事件进行公开道歉;2、逮捕和处罚作案者;3、对被害者进行经济赔偿;4、取缔和解散上海以抗日救国会为首的一切反日组织和团体。
紧接着,1932年1月22日,日本驻上海第1遣外舰队司令盐泽幸一在报纸上发表恐吓声明,说上海市长如果对日本总领事所提四点要求不做出满意的答复,日本海军将采取所谓的“适当行动”。
其实这些都是日寇最高层的一场巨大的阴谋。
只是当时的国民政府,和日本中下层人员都被蒙在鼓里罢了。
射杀两名日本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