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桐是真的察觉到，这房间有点味道。
看傅程训的表现，一定跟他有关。
“阿训，告诉妈妈，房间里怎么臭臭的？”
傅程训抿着唇不回答。
顾青桐想出去问问玉嫂。
早上吃饭时，玉嫂让人进来打扫了。
可她刚转身，衣角就被傅程训扯住了，
她耐心地对他说：
“妈妈可以不走，但你要告诉妈妈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认定这是你自己的秘密，那妈妈也会尊重你的意思不再过问。但是这个味道不好闻，我想你也很难受，妈妈希望你能妥善处理一下。”
傅程训静静的，似乎很犹豫。
顾青桐继续说：
“阿训，妈妈不要求你变得如何厉害，但你要有解决问题的意识。如果你解决不了，可以去寻求帮助，但不能一直放纵问题存在。”
傅程训终于下定决心，转身从床头柜中翻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这盒子一看就是装贵重物品的。
可傅程训打开……里面竟然躺着一个臭掉的鸡蛋。
是昨天早上她给他剥的那个。
顾青桐愣住了。
昨天她盼望着儿子能吃了她剥的鸡蛋，儿子却连碰都不碰一下，她很难过。
没想到，他不是不吃，他是舍不得吃。
小孩子的感情最纯粹，不掺任何杂念。
顾青桐把他揽在怀里。
“阿训，以后妈妈每天早上都给你剥鸡蛋，好吗？”
傅程训似乎不太相信顾青桐的话，又似乎他孤独久了，一时之间难以适应这种长久的承诺。
他僵硬地点点头，没有表现出过多欣喜。
那个臭鸡蛋被扔掉了，房间里窗子大敞，散尽了臭气，佣人送来熏香。
顾青桐带着傅程训在静谧幽香的房间里看动画片电影。
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是每个男孩子的心之所向。
重要的是傅程训难得放松下来，顾青桐感受得到儿子每一次真正的快乐。
“阿训，你很少看电影或者动画片吗？”
不然怎么这么兴奋。
傅程训摇头：
“爷爷说看这些没用，还伤眼睛。”
顾青桐心疼儿子。
她无法想象这两年阿训的生活会是多么枯燥，怪不得孩子这么压抑。
她摸着傅程训的头说：
“你爷爷说得不对，因为看动画片本身就是放松，你放松了、开心了，就是物尽其用。阿训，你爷爷的思维错在目的性太强了。我们做什么都要心无旁骛，享受过程，结果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傅程训望着她，大大的杏眼清澈明朗。
他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点头。
外面风有些大。
顾青桐去关窗时，不经意间瞥到楼下有车驶入。
从车上下来的人行色匆匆，神态焦灼。
顾青桐知道，这是商业部一号人物。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商业部支持巨远国际境外上市的事。
巨远国际都被彻查了，这个节骨眼上，这种人，来明山干什么？
正在她沉思之际，手机响了。
她走过去接起来。
“你去明山了？老爷子有没有为难你？”
手机里，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担忧。
这狗男人消失两天了，没个消息。
顾青桐忍不住问：
“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懿儿……”
她意识到阿训还在旁边，怕阿训觉得他们只在乎懿儿，不在乎他，于是没有继续。
她答道：
“我没事，但是你儿子病了。”
小阿训坐在床上，耳朵动了动，朝这边看了一眼。
顾青桐更加能确定，阿训就跟别的孩子一样，非常想得到父母的关注。
“我这两天一直在谈判……阿训怎么样了？”
“现在视频。”
“好。”
傅砚洲发来视频通话，顾青桐接起来。
小小的屏幕中……
一家三口，时隔两年多，终于“在一起”了。
傅程训被顾青桐抱在怀里。
见到父亲伟岸的身影时，他的眼睛有点发红。
“阿训，又难受了吗？四太爷爷给你配药了吧？有没有按时喝？”
“以后玉嫂进你房间你不要不高兴，晚上你喜欢蹬被子，玉嫂要给你盖被，不然你就会生病。”
“你病了，太爷爷还逼你去上早操吗？不要怕，告诉爸爸。”
顾青桐听着傅砚洲在屏幕里关心儿子，事无巨细，竟也涌上一丝眼热的感觉。
这就是父子亲情吧。
很久以前的傅砚洲，是一个不会爱人的贵公子。
现在的傅砚洲，是他们娘仨的顶梁柱和避风港。
她想他了……
傅程训一点一点回答着他爸爸：
“药都按时喝了……阿姨，阿姨现在陪我睡。”
一听到儿子还叫她“阿姨”，顾青桐的心一抽，不由露出失落的表情。
她没有看到，父子俩对视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些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