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苏楹被闹钟吵醒, 她要回宏村,昨晚特意设置的。
她睁开眼,坐起身往四周看了眼,身边没人。
穿上拖鞋拉开门,听到了从厨房传来的声响。
她慢慢走过去,看见了在厨房忙活的陆时宴。
他头发没打理,有几根高高顶着,看着有些逗。
身上还是穿着浴袍,腰间系了条围裙。
苏楹靠在推拉门, 唇角勾起,心里涌起暖流。
她大学那会设想过,婚后生活是怎样的。
那会她觉得,她和沈确可以走到最后,丈夫的角色一直代入的都是他。
婚后沈确正常上班,她是上班还是在家里当全职妻子,看沈确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如果他需要帮忙,她可以去沈氏上班。
如果他不需要,自己就专心在家里照顾老人和小孩。
即便沈确那会很宠她,她都没想过让沈确下厨。
但此刻,陆时宴这个平日里在商务大厦里的精英男士,此刻却在厨房这个小天地里忙活。
这个感觉,很奇怪,却不排斥。
似乎是察觉到后边的目光,陆时宴回头,看见她, 自然道,“去洗漱,等会可以吃早餐了。”
苏楹脸上挂着笑,上前,从背后抱住他。
“陆时宴,早上好。”
陆时宴正煎着鸡蛋,被她撞了下,平底锅微微往前。
他抽回来,温和回应,“早安。”
苏楹探出脑袋看着他的手,“你这双手平日里都是拿来签字敲键盘的。”
“那我还用这双上厕所擦纸呢。”
苏楹忍不住松开他,“你……”
她想说,他怎么这样。
“好了,去洗漱吧。”
陆时宴把煎好的鸡蛋装盘,“等会时间来不及。”
苏楹说了声好,随后出了厨房。
陆时宴端着早餐出来,放在餐桌上之后转身进了卧室。
在苏楹的枕头上捡起一根头发放进提前准备好的袋子里。
他拿着袋子出来,刚好门铃声响起。
打开门,何与把他需要的衣服递给他。
陆时宴接过来的同时,把装着头发的袋子递给他,“把头发和杯子上的唾液做个亲子鉴定。”
何与自然知道这是谁的,点头, 随后离开。
苏楹洗漱完,陆时宴已经坐在饭桌前。
“何助理来过了?”
她刚刚听到了门铃声,也看见放在沙发上的袋子。
“怎么不让他一起吃个早餐?”
陆时宴神色自然,“他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做。”
苏楹拉开椅子,哦了一声。
饭后,陆时宴亲自开车, 一个半小时后到了宏村。
水果和其他东西陆时宴都准备好了,苏楹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去那边抽根烟。”
陆时宴知道苏楹需要个单独的空间,主动开口,然后走开。
苏楹看着他走开,收回视线后在陈珍的墓前跪了下来。
“外婆,我来看您了。”
她抬手,细细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就好像陈珍在她面前。
“对不起,现在才来看您。”
苏楹喉咙上下吞咽,喉头的酸涩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眼眶红红的,泛着泪光。
三年前因为冲动,一走了之。
这些年一直都是隔壁邻居来扫墓,定时除草,上香。
“外婆,我知道您走的时候不安详,到最后一刻都在担心我,怕我受委屈,怕我被欺负……”
苏楹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哽咽道,“是我不好,没接您电话,让您最后一刻都不安心……”
这些年,她时常梦到陈珍,她每回入梦,都在问她过得怎么样。
叮嘱她要好好生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唯独,没责怪过她,一句都没有。
越是这样,苏楹就越是难受。
陈珍这样爱她,生命最后一刻都在担心她。
她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外婆,您再等等。”
苏楹擦干眼泪,低声道,“我们一定会让宋言心付出该有的代价,您再给我们点时间。”
她和陆时宴因为彼此缺少信任而分离三年。
现在,她应该给他些信任。
他说了一定会处置宋言心,那她就再等等。
“外婆……要是他没办法,我拼尽所有力气都会拉着宋言心陪葬的。”
陆时宴站在路边吸着烟,视线都在苏楹身上。
她的背影微微抖动,许是在哭。
他知道苏楹心里的委屈,也知道她始终觉得陈珍的死和她脱不了关系。
即便苏楹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但他知道她内心无时无刻都谴责自己。
连睡得很沉时的梦话,都是——外婆对不起。
边说,还边流泪。
陆时宴不知道苏楹知不知道她有这种症状。
他想的是,无论她知不知道,解决的唯一办法是处理宋言心。
只有罪魁祸首付出该有的代价,离开的人才会安息。
在世的人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