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翊目光在何渠他们俩脸上僵凝半晌,又转向一旁的陆珈——没错,这姑娘除了姿容出色,胆量出色,其余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姑娘,嗯,他没眼瞎。
再看何渠唐钰。
他们俩威武英挺,气质不凡,多年来一直贴身跟随着沈轻舟,哼哈二将似的,哪怕是护卫,身份上来了,气势也上来了,京城上下官吏看到他们俩,谁会不客客气气?
眼下就算跪在下方,也腰板笔直一副除了我主子谁来都不好使的狂样——对,没错!他还是没瞎。
沈轻舟回京后,何渠唐钰也跟着消失了,郭翊自动当他们俩也跟着回了京。
三日前郭翊已经收到沈轻舟出京前发送过来的快马传书,知道他快回来了,后来护卫打前站来送讯,让他盯着周胜,他也知道苏家周家之间大概有什么猫腻。
所以当县令在码头说这个季节不可能会突然发洪水,他就猜到是这个姓周的狗急跳墙了。他直接到了周家,等着沈轻舟到来。
方才护卫说何渠唐钰来了,而且要给沙湾百姓作证,他也没放心上,只当是沈轻舟的安排,反正配合就是了。
谁知他们俩一来就跪下!
这就算了,唱戏要唱真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们怎么还成了眼前这商户家小姑娘的护院?
唱的哪出啊这是!
“大人,您怎么了?”
陆珈瞅着也稀奇。
郭老学士学富五车,脑子可好使了,他们家不可能养出个傻孙子来吧?
瞧他这模样,就差流哈喇子了。
郭翊被喊了回神,连忙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然后强忍住内心凌乱,抓起呈上来的那一撂文书舆图翻了翻,捡起断了的话来:“你们俩,刚才还想说什么?”
说完之后他又忍不住往陆珈那边看去。
这小姑娘脸色平平静静的,一看就是收服这俩人已经有些日子了!
宰相门房七品官啊,她知道自己雇的是高高在上的太尉府一等护卫吗?!
知道她自己现在相当于和太尉府的沈大公子平起平坐了吗?
郭翊心底下翻江倒海,接连咳了好几嗓子,才总算稳下来。
周胜听到何渠他们的证词证据时就已经慌了,他们交代的那些什么水情文书并舆图,都被他藏得严严实实,什么叫“捡到”?
这能让他们给捡到吗?绝对是他们入府搜到的!
可是他们一时半会又是怎么搜到的呢?他们不过是个小小商户家的护院而已,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真是岂有此理!
他平日与知府关系不错,眼前来的这个钦差又是走陆阶的路子上位的,他难道还会怕这几个刁民不成?!
郭翊刚开了口,于他就怒吼起来:“他们打伤了我的管家下人,又强闯到我府里偷窃公文,钦差大人何必与他们多费口舌?眼下该速速将他们定罪下狱才是正经!”
“大胆!”
刚等他说完,郭翊身后的护卫就沉下脸怒斥起来了:“你是在教我们大人做事吗?”
周胜噎住。
旁边看得心惊胆跳的知府也道:“你退下!”
周胜险些背过气去!
转过身看到了面前五人,这五人跟了他没有几十年也有十几年了,往日他还得管吃管喝地养着他们,这倒好,到了这帮刁民手上,一个子儿不必花,就已经死心踏地卖主了!
“没良心的东西,我留你们何用!”
他一脚踹出去,郭翊的护卫眼疾手快,先一脚将他踹翻了!
“当着钦差大人的面咆哮公堂,该当何罪?!”
周胜立刻摔了个屁股墩儿。
何渠再道:“回钦差大人的话,方才小的还没说完的是,我们遇到了周家的下人,据他们下人交代,周胜自从大人您来潭之后,便不断派遣人暗中盯您的梢,大人,周胜心怀不轨,包藏祸心,还请大人明察!”
这下知府的脸色已经变得黑青了!
作为潭州府的属官,周胜犯的每一条罪状,都有可能连累到他,今夜里他被状告开闸泄洪毁坏良田,证据当前已经是死罪了!
更别说他竟然还敢暗中盯梢钦差,这是罪上加罪!这特么不是诚心让他丢乌纱帽吗?
姓周的跟自己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
他颤着声音站起来:“周胜!他说的可属实?……”
“大人,小的有人证!”何渠根本就不想给周胜机会废话,“人证就在衙门外,恳请大人传见!”
郭翊拍桌子:“传!”
人证说话间就押了进来,是个护院模样的人,还有两个婆子,三个人一来就趴地下了!
知府一看到这些人,乌青的脸色又变成了灰青,在这潭州府里当官,跟搭档们搞好关系是必须的,这些年里他去周家的次数岂止几次?
底下跪的这些人他全都认识!
合着今儿全周家的人都跑来给沙湾百姓作证了是吗?!
“你们,你们说,周胜真的派人盯梢钦差大人?”
“小的(奴婢)不敢说谎……”
知府要晕了。
周胜要瘫了!
“周胜!”郭翊此刻再也不是“郭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