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的手机响起时,裁缝正收起卷尺,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修长指骨拿起手机,正要按下接听键,对面却忽然挂了电话。
江珩眉心微皱,打开社交软件。
沈知然发了信息来。
【你晚上几点回?】
江珩扫了眼室内。
宽敞明亮的房间内摆着衣柜与衣架,其中一个衣柜里挂着与他尺寸相符合的衬衫与西装。
在机械制衣高度发达的时代,手工制作是贵族专享的奢侈。
江珩在去希尔曼学院之前的所有衣服都出自这里,但他很排斥这个场所。
那会让他感觉自己是精心包装的武器。
本质上和路边的木棍没什么区别。
但这段时间,沈知然总是给他买衣服,他猜测沈知然不太喜欢他随手买的衣服,就来了这边。
时隔几年后来到这里。
或许是心态与身份的转换,当控制权落在手中时,原先束缚的心情也消失了。
不过被贺山青嘲笑“哇塞,o为悦己者容”,还是有点不爽。
话题回归到今晚几点回家。
江珩略一沉吟,问:【今晚有什么事情吗?】
【有,还挺重要的。】沈知然回复很快,还带着股怨气,【我本来想打电话问你,但还是觉得面谈比较好。】
江珩:【今晚,十点之前。】
【怎么比平常还晚了一个小时?】沈知然有点不高兴了,他也是有脾气的。
江珩想想,敲了两个字:【应酬。】
打完这两个字,江珩就收起手机,因为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一轻一重,来人腿脚不好。
江珩转回身,视线里走入一张苍白且漂亮的脸。
女人四十出头,没怎么保养,但并不苍老邋遢,反而和年轻时没什么差别,只是一头乌黑的头发,灰白斑驳,彰显岁月痕迹。
“颜色选好了吗?”
往前走了一步,脚下没站稳,但手臂被一双手稳稳托住。
“母亲,小心。”贺山青小心翼翼扶着,直到她坐下,才轻轻放下她的手。
贺山青去外面拿了一根华丽的宝石手杖,放在女人手边,而后才退到旁边去,像影子一般沉默。
这时候,江珩已经收起手机,和她说了好几个来回。
“你也很多年没见过法米拉了吧?”女人指尖轻轻点着扶手,与贺山青相似的浅色瞳孔里只有冷意,“要出席她的生日,选漂亮一些的颜色。”
“好。”江珩点头。
女人满意地点点头,道:“今晚来的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听说你同意计划,都很高兴。”
她的目光流露出一丝笑意:“当然,我想你母亲知道你这个儿子在为她复仇,会更开心。”
江珩垂眼:“嗯。”
两人又聊了几句,女人起身:“你和贺山青先换衣服,待会他开车。”
这还是她进门以来,第一次提到贺山青。
虽然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但贺山青的眼睛却慢慢亮起来。
他盯着女人的脸,像收到什么重大的委托,郑重其事地应下:“是,母亲。”
目送母亲离开,贺山青关上门,转头问江珩:“你穿什么颜色?”
江珩瞥了他一眼:“……白色。”
贺山青:“哦,那我穿蓝色的,跟你撞色我又得挨骂了。”
江珩没说话,兀自拉开衣柜。
但几秒后,一套全新的蓝色西装砸在贺山青脸上。
贺山青眉毛一挑:“哇,好大方,看来五天五夜真让你爽死了。”
“滚。”
“这就滚。”
贺山青美滋滋抱着衣服走开。
临走前瞥了眼江珩无意识微微翘起的唇角,哆嗦了下。
谈恋爱的人好恶心啊啊啊啊!
*
夜幕降临。
沈知然坐在沙发上,有些疲惫地看着落地窗外面被夜风吹动的树叶。
四周安静极了,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拿起手机看了眼,未读消息还挺多,但他现在懒得回,他这会儿在专心等江珩。
十点半了,人还没回来。
要是平常这会沈知然早就打电话问了,但现在他还有点闷闷的,没什么主动的力气。
门敲了几下,沈知然眼前一亮,又坐了回去。
江珩从来不会敲门。
他又坐回去,低头摆弄手机:“进。”
门从外面打开,沈佑端着一盆汤似的东西走进来搁在桌上,而后在弟弟对面坐下,长腿随意摆放。
“累了?吃点。”
“现在不想吃。”沈知然没碰那锅东西,“我没想到赛车这么累。”
今天下午他闲着没事做,正好遇到沈佑出门,就跟着一块儿去赛车的地方玩了一圈。
争强好胜这方面,沈知然完全不输给沈佑。
跑车第一个过线时,他从车里迈出来,摘下头盔后表情潇洒,看呆了其他人。
“多玩玩就习惯了。”沈佑看出来沈知然有心事,并不打算问,反正小孩长大了多少对家长都有隐瞒。
但他知道,沈知然这些事情必然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