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扬瞳孔微缩,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祺然,贺祺然眉眼弯弯,看起来在笑。
不对。段清扬这样想,怎么会是在笑呢?他明明看见了,小小的贺祺然蜷缩在墙角,捂着耳朵彷徨的模样。
他在哭,可是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听见。
段清扬的悲伤太明显,贺祺然摇头:“没有你想得那么惨,祁小姐只是把我赶了出去,保姆也失业了。老贺做得更绝一点,他和祁小姐两败俱伤,所以格外厌恶我,当时他们离婚的官司闹得很大,易叔叔接的第一个大案子,就是祁小姐和老贺的离婚案子。那时候的我经常被赶来赶去的,虽然祁小姐那有保姆,但我其实不常住在祁小姐那,所以我记忆里的她总是会抱着我说,我是她最珍爱的宝贝。”
只是祁小姐的爱连一天都持续不到,最后和老贺闹得太僵,连和他眉眼有几分相似的贺祺然也不愿意见,甚至直接把他赶出了门,跟他说滚,再也不要到她那里去了。
贺祺然轻笑:“我并没有在门外呆太久,那个保姆是个很善良的人,她虽然被雇主解雇了,但还是帮我联系了老贺,但老贺说——”
“管他去死,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保姆复述的原话是这样,老贺年轻时性格刚烈,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把人捧到天上去,但不喜欢的时候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甚至会显得极为凉薄。
段清扬的脸沉了下来。他捂住了贺祺然的嘴:“不用说了,今晚就到这好了,没必要再往下说了。”
再说下去也只是再把贺祺然的伤口撕开,太痛了。虽然贺祺然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段清扬感觉心痛到不能呼吸。他的心沉甸甸的,像是被手攥着,连呼吸都会疼。
他看着贺祺然,贺祺然眨眨眼,看起来有点冷漠。
段清扬低低开口:“没必要把这些往事再翻出来,我以后也不会问了,就到这里吧。”
贺祺然掰开他的手,他抿了抿唇,没有笑:“是不想听吗?也是,我的故事太枯燥悲情了,谁都不会喜欢的。”
段清扬意识到贺祺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捧着贺祺然的脸,耐心回应:“然然,我并没有不耐烦,也不是不想听,不是枯燥也不是悲情,而是因为我知道强行把伤口掀开是件痛苦的事,我不想你痛苦,你只要笑就好了。”
贺祺然拍开段清扬的手,嫌弃脸:“这不就是傻子了吗?”虽然这样说,但贺祺然心头一松,这些往事对他来说远没有段清扬想象的那么痛苦,因为他早就不在意了。但他能体会到段清扬的关心。
贺祺然眸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垂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破碎和悲戚。他故意偏过头,只留给段清扬一个侧脸,优越的骨相一览无余。他垂着眼,声音有些许颤抖:“我真的可以笑吗?”
段清扬顿时心疼得难以自已。他也没意识到贺祺然情绪转变的突兀,他手忙脚乱地哄着贺祺然:“你当然可以笑,有那么多人都爱着你,只需要忘掉过去勇敢向前走就好,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不用担心。”
贺祺然用那双满是忧愁的水光潋滟的眼看着他,像是江南三月的烟雨,朦胧又凄美。贺祺然转过来,握住了段清扬的手,语气有些忐忑,像是在担心:“真的吗?我真的有资格吗?”
被美色迷惑的段清扬依旧没有察觉到半分不对劲,顶多是在心里瞬间感慨一下,这种灯光下然然依旧美得像是天上的仙人。
他反过来握住了贺祺然的手,眼神很真挚:“我从来不会骗你。”
得到了想要的反应,贺祺然满意地笑了起来。他意识到再逗下去,说不定脸红心跳的就是他了,毕竟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段清扬那张脸莫名就变得赏心悦目了起来,贺祺然怕自己会被迷惑,决定见好就收。
他笑起来的时候,段清扬也笑了,但段清扬察觉到贺祺然想要把手抽出来,他脸上的笑意不变,手却握得更紧了些。
贺祺然有些错愕,紧接着就是有些恼火:“段小羊!”
贺祺然低声喝到,但段清扬很淡定地应了一声,像是没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怎么了?然然怎么突然叫我?”
贺祺然举起手,示意段清扬:“你手上是黏了胶水吗?怎么甩都甩不开?快放手。”
段清扬耍赖:“明明是然然自己握住的我的手,怎么才牵了一会,就要把我甩开?”
贺祺然深呼吸,告诉自己现在这里灯光很暗,离小公园也有一段距离,没有人会过来,牵着也没关系。
这么给自己洗过脑之后,贺祺然平静了一点:“我接着往下说了。”
段清扬一怔:“然然,我说了,你不用接着说的……”
“这对我来说早就不算伤疤了,”贺祺然打断了他的话,他握紧了段清扬的手,粲然一笑,“他们现在对我都很愧疚,我远没有你相信得那么善良,我甚至会利用他们的愧疚,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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