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离开后,韩昀的眼眸又深了几分。回到桃树边的时候虽然面色如常,谷梁薇却能感觉到他的心绪不定。能让韩昀心思不定的只有那件大事了。掰着指头算了算,今日是二月十三。她记得圣上龙体濒危的消息是二月二十五左右传出,在那之前圣上罢朝了十日,也就该是二月十五。
这消息怎么提前了?
莫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可她知道赵修这个人,从他来找韩昀时的神色上看,除了与圣上相关,谷梁薇再想不到其他能称得上要事的事情。
想了想,又变得释然。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还卧床不起以泪洗面,可能是她记差了日子。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时隔了有七年,再难回忆起更多的细节。只记得圣上这一病病了三个多月,病好后对韩昀信赖更深,甚至将都城禁军的兵权都交给了韩昀。而先皇后所生的三皇子,则被寻了个由头圈禁到皇陵。
都城官眷私下间有传闻,圣上突病是三皇子下毒所致,而韩昀历尽千辛献上了解毒良方护驾有功,才彻底赢得了圣上的信任。本来还有更深一层的隐秘传闻,说是这毒根本就是韩昀所下嫁祸三皇子……只是这揣测随着韩昀拿到了都城禁军后再无人敢提。
她曾受杜方影响,认定圣上的病情是韩昀自唱自演的奸计。如今看来,却不像是那样,该是她又一次误会了韩昀。
“回去吧。”韩昀走到她身边,无比自然的又抓住了她的手。抓住的那一刻捏得极紧,似是怕她挣脱一般。
谷梁薇却没有挣扎的意思,平静的跟在他身边。如果说她最初想对韩昀好是因为愧疚,以及想劝他弃恶从善。如今她倒真的开始好奇,韩昀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回去的马车上,她和韩昀静坐无言。谷梁薇注意到韩昀的拇指指尖一直摩擦着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一下、两下、三下……不知过了多久,韩昀手上的动作一顿,握拳随即又松开。她知道这代表着韩昀已经下了决定。她上一次见到韩昀做同样的动作,是已经身为摄政王的他决意夺取大位的前夕……
那这一次,他又做了什么决定?
“婚期要延后了。”恍惚间韩昀开了口,似解释又似告知。“不论发生什么别问别想,一切交给我。”
顿了顿又问了一句:“你可介意?”
“这、这无碍的。”听到韩昀提及婚期,谷梁薇脸上一热忙道。婚期会延后本就在她预料之中,只是她没想到韩昀会如此开诚布公的对她提出。
“你自是无碍。”淡淡的话语里透露出自嘲的苦涩。
谷梁薇看着韩昀表情似无变化的面容,却不知为何感觉心头一滞。酸涩的感觉涌起,莫名的觉得她该做些什么,好打破这平静下的暗流。冲动的话语来不及细想就脱口而出:“那我能常来看你吗?”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
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语,韩昀的呼吸一顿。马车瞬间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车轮压过道路的咯吱声。
诡秘的气息在二人间流窜。就在谷梁薇懊恼自己话语轻浮,认定韩昀不会回答的时候。淡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以后走正门。”
“恩?”谷梁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韩昀这是答应了?
“我会吩咐下去,今后不要再翻墙钻洞了。”韩昀看着谷梁薇,闭了闭眼向自己无法抵挡的渴望妥协,“你随时可以来韩府,做什么……都随你。”
他认栽。只要她愿意来到他身边,真心也好探子也罢,他都甘始如饴。
归途再长也总有尽头,马车一摇一晃间回到了韩府。
谷梁莎和清桃看见谷梁薇平安归来同时松了口气。
韩昀令下人安排马车,护送她们三人回府。
出了韩府,谷梁莎就如放出笼中的鸟儿,一下子恢复了自由。
马车上,谷梁莎粘挂在谷梁薇身上,轻声却极尽描述的控诉着韩昀的可怕。说道激动处可谓手舞足蹈,声音却一直压得低低的。车夫是韩府的人,她可不敢让韩昀知道她在背后说他坏话。
清桃年长几岁,想得更多,她直勾勾的看着谷梁薇几番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受谷梁莎影响,谷梁薇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在你家小姐我面前,还吞吞吐吐做什么。”
“小姐,您、您……”清桃被谷梁薇说得心一横,深深呼吸后鼓足勇气问道,“您有没有被韩相那、那个。”她家清清白白的小姐,被恶人拐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待了半天,可千万别吃了亏。
“想什么呢!”谷梁薇被清桃的担忧逗乐了,“他呀……”刚想说韩昀有隐疾,又觉得这话不宜出口,转而道:“韩相他,是个君子。清桃,平日里少偷看些话本。”
清桃脸一红,人也放松了下来,轻道:“小姐您说什么啊,清桃可是担心您。韩相的那些传闻可真不像君子。醉梦楼的红伶、忘愁阁的水碧、千春园的香海棠……光是清桃能数得出的就有好些呢。”
谷梁薇被清桃的话说愣了。对啊,她一心想着韩昀有隐疾,怎么就忘了韩昀早先出入青楼楚馆,喜好美色的传闻呢。
韩昀身上一直有许多传闻,真真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