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薇这一时想不开则要从头说起。
昨日她们和杜方被韩昀带走,本以为必有一劫,却不想最后那么轻易离开。
谷梁薇虽然没有看成花灯,却还是欢快的带着谷梁莎在杜方的护送下回到谷府后门。在后门的石墩子前,杜方说他不知为何满脑子都是韩昀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终究没敢跟着进府。只将她俩目送回府便告辞离开。
回了屋,谷梁薇静坐下来,才有心思回忆傍晚发生的一幕幕。冲突依旧发生,杜方却没有殴打安平世子,从而避免得罪安平侯府;韩昀像上一世一样恰好出现解决了争端,却没有像上一世那样责罚杜方。杜方对韩昀的仇恨也就无从谈起。那是不是说明,命运的确可以在她的介入下改变?
命运可以改变!这个认知让她很受鼓舞,她既然已经开始改变了杜方和韩昀的命途轨迹,那是不是意味着日后的命运也能同样扭转?
人定胜天,谷梁薇干劲满满信心十足。
安然睡了一夜,谷梁薇用过早膳后正在屋中安心绣花,突然二伯母带着贴身丫鬟忧心忡忡地进了屋。
“二伯母,您怎么了?”谷梁薇看着二伯母泛红的眼角,知她刚刚哭过。
“大丫头。”谷夫人话一出口眼泪就流了下来。“二伯母知道有些事说出来对你来说太过为难。可宅院之事与朝堂牵扯,咱们都身不由己啊。”
谷梁薇忆起上一世,二伯母就是这么坐在她身边哭着说了一早上的话。说了什么她早已记不清,只记得最后,她与二伯母哭成一团,终是咬牙点头应允了亲事。
“今日早朝,咱们谷家是遇上什么事了吗?”算算时辰,谷老爷应该刚刚下朝回府不久。
二伯母吞吞吐吐半天终于对谷梁薇如实道:“今日,老爷上朝的时候被人参了一本。奏章间说了些什么老爷不肯告诉我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道将韩相也扯了进去……”
会参韩昀的人,难道是陈怀川?
“是左相的人做的?可二伯没有得罪过他啊。”她家二伯信奉中庸之道,从不轻易冒头站队。若真要计较起来,他二伯所相处的友人多数还是陈怀川的人。如果是为了她和韩昀的亲事,那难道不该参韩昀强抢民女吗?
“何必得罪。韩相上门提亲一事已闹得沸沸扬扬,除了你二伯的两个至交好友外,在他人眼中我们谷家已经成了为投靠韩相连女儿家闺誉都可以不要的不择手段之人。”二伯母叹了口气,泪水又一次顺着脸颊滑落,“韩昀在你闺房守了一夜,无论你是否甘愿,在旁人眼中你都已经是他的人。”
“且今日在朝堂之上,韩相将‘强娶’一事说成了你二人两情相悦,老爷说那斯巧舌如簧,竟说动了圣上在朝堂上亲口允了你二人的亲事。老爷他人微言轻,说的话圣上听不进去;如今圣旨已下,推脱……推脱不得……”谷夫人说到最后已经呜咽。
谷梁薇头倚着谷夫人的肩膀,左手挽着她的右臂,右手轻轻覆在其右手上轻声道:“二伯母,您说的薇儿都明白。薇儿没有委屈,更不会让家中为难……”其实她还想说,事情还没到完全定下的时候,只是此时圣旨已下,有些话她便是说了也没人相信。
只她自己知道,上一世她虽终究还是嫁给了韩昀,却不是这个时候。
谷夫人还在谷梁薇将要嫁给如此佞臣而哭泣。
上一世,谷梁薇也同谷家人一样只觉得韩昀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但到最后她也算看明白了,朝堂之事哪有对错,皇上未立太子,陈怀川成支持的八皇子,最后被韩昀推上皇位又差点“病逝”的十一皇子,乃至丰王,每一个都可以说是天命所归的正统,也都可以说是谋朝篡位的不良人。陈怀川、丰王论起私心并不比韩昀少。只是她和谷家还有杜方的感情,让她注定要站到韩昀的对立面。
曾经她只想与韩昀划清界限,殊不知她与韩昀命运从韩昀决意娶她那刻起,就已经纠缠不清。世事轮回,她如今有了新的想法。其实她和韩昀远不必像上一世那般惨烈,还有杜方,他和韩昀之间本不该有仇的。他们可以一同站在韩昀身边,帮助他陪伴他,让他不再陷入日后的偏执当中。
只是想到观景台上那日月同辉下的野心,想到韩昀难以琢磨的心性。谷梁薇心中生疑,她能做到吗?
韩昀、韩昀……
谷梁薇又想起她将匕首从后背插入韩昀心间时,韩昀那双几乎刻印进她魂魄的眼眸。
她一定要做到!
怀着满腹心事送走了二伯母,谷梁薇决定去园子里散散心。
几日没有在园子里走动,谷梁薇惊诧的发现园子变了样。
“清桃,这府上是遭劫了吗?”原本的青石小路上被撒上了一层枯黄的干草。花池边的石子路上更是铺了厚厚的一层,一些枯草被吹进了池中,远远看去分外萧条。
“大小姐,您这几日没往这边来才不知。咱们谷府的园子从您落水那日之后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好好的园子被糟蹋成这般惨状,清桃的话语里满是愤慨。
“这到底是怎么了?”谷梁薇越发不解。
“唉,韩相下的命令,老爷怕见罪韩相只好命人照做了。”清桃也是不解。
韩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