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一走,魏嬿婉的脸色就瞬间苍白下来,澜翠红着眼眶将人小心的扶到榻上,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
“娘娘,春婵走了还有我陪着您,您可千万得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魏嬿婉就着澜翠的手喝了药,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才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澜翠,温声交代道。
“你如今早已过了年满出宫的岁数,这令牌你收着,以后想出宫的时候随时可以出宫......至于王蟾,愉妃那儿正好缺一名总管太监,等我走后,愉妃会善待他的..”
澜翠手中的令牌‘啪’的一声摔落在地,她哭着扑到榻边哽咽道:“娘娘,奴婢要陪着您,哪儿也不去!”
魏嬿婉还想再劝两句,胸前却传来一阵窒息之感,她瞬间失去了开口的力气,软软歪倒在榻上。
再次睁眼已经是深夜,进忠静静守在她身边,面容却奇异的有些平静。
他见魏嬿婉醒来,便微笑道:“嬿婉,你醒了,口渴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魏嬿婉轻轻摇头,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喉咙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她难受的呛咳起来,进忠忙上前递上绢帕,一边温柔的替她拍抚后背。
待咳意平复,进忠手里的雪白帕子已被染上了殷红的鲜血,红白相间,十分刺目。
进忠沉默片刻,手心合拢握紧了帕子,又将魏嬿婉温柔的拥入怀中,像是哄孩子一般柔声道。
“不怕,不怕,我会陪着你的,无论你去哪,我都会陪在你左右,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他这话听着不对味,魏嬿婉挣扎着想坐起身来说点什么,却手脚发软提不起一点力气,四肢的麻痹感越来越重,连睁开眼睛都得费尽全身力气。
怕是不成了。
魏嬿婉这样想着,意识渐渐模糊,心中最后的念头就是。
进忠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翌日。
澜翠抹着眼泪奔进太医院,拉住江与彬就急匆匆往外走,一边焦急的催促道。
“江太医,我们娘娘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醒过,刚刚口中还溢了血,您快一些!”
江与彬心中一凛,被澜翠拉着走了两步又回身道:“姑娘等等,我的药箱还没有拿。”
澜翠闻言松开了江与彬的衣服,再次催促道:“您快些吧!”
江与彬走到隔间找到自己的药箱,见左右无人便打开药箱之中的暗格,确定其中安静的躺着一枚深绿发黑的药丸才心中稍安。
魏嬿婉的脉象时有时无,如今也仅是吊着一口气而已,江与彬心中暗叹,微微摇头。
“娘娘快不行了,我如今也只能开些舒缓的药物让她......走的舒服一些...”
伴着永寿宫四处传来的低声啜泣,江与彬步伐沉重的走到小厨房亲自为魏嬿婉熬药。
听到消息的弘历也很快赶到了永寿宫,他看着榻上无知无觉的魏嬿婉,心里仿佛漏了一角,酸痛难当。
他这一生有过许多女人,除了如懿,他对每一个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都有感情,但要论最舍不得的,除了富察琅嬅,就只有眼前的魏嬿婉。
她比他小十六岁,聪敏机智又温柔似水,总能时常给他带来惊喜,有她在身边,他仿佛都年轻了许多。
她为他生了六个孩子,每一个身上都多多少少有她的影子,深受他喜爱。
他本以为这个女人会陪她走一辈子,至少不会走在他前头,可命运弄人,他钟爱的女子,终是一个又一个离开了他。
澜翠默默流着眼泪,在弘历的注视下喂了魏嬿婉最后一次药。
服下药不久,沉睡了一天的魏嬿婉缓缓睁开了眼睛,弘历见状上前坐在榻边,颤抖着握住了魏嬿婉冰冷的手,低声喊了一句。
“嬿婉...”
魏嬿婉转动眼眸,对上弘历的眼睛便微微一笑,柔声道。
“皇上,您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和他们初次定情时一样,让弘历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魏嬿婉能看出他心中的难受,喘了两口气道。
“皇上,臣妾无福陪伴在您左右......孩子们还小,今后您得多费心了......臣妾不在,您也得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咳咳...”
弘历眼中溢满泪水,紧紧握住魏嬿婉的手,脸上满是悲痛,他颤抖着嘴唇,半晌才道。
“嬿婉...谢谢你,谢谢你来到朕身边。”
魏嬿婉没有再说话,她视线后移,微笑着看了眼跪在榻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澜翠和王蟾,最后才看向不远处静静站在角落的进忠。
默默注视她良久的进忠总算等到了她的视线,勾起嘴角,回了她一个清浅的微笑,眼中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眷恋。
魏嬿婉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明黄色的龙袍也渐渐模糊成一片光晕。
被弘历握在手中的手逐渐失去了温度,渐渐滑落,垂在榻边。
......
“皇贵妃娘娘殁————”
太监的报喝声一层层传出殿去,直到此时,一直压抑着哭声的永寿宫宫人们才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听到报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