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皇上下令重重惩戒了一番宫中喜欢搬弄口舌是非的宫人,六宫上下顿时无人再敢议论皇后和二阿哥之事。
富察皇后胎位逆转又临近生产,长春宫中人心惶惶,太医院最近都在竭尽全力替富察皇后扭转胎位,但太医都是男子,能用的方法除了喝药就是针灸,一时之间没有太大的作用。
魏嬿婉急的嘴边都长了泡,只能另辟蹊径,亲自求着江与彬教了她一套逆转胎位的推拿之术,每日用心替富察琅嬅推拿。
她不怕苦不怕累,就怕看到富察琅嬅死气沉沉的样子。
自从传言的事情过后,她就整天沉默寡言脸上没了笑模样不说,一天下来连话都少说,只时常看着一个陈旧的小布老虎发呆。
魏嬿婉理解她心里难受,但却不能任由她这样下去。
可富察琅嬅油盐不进,无论旁人劝什么她都没什么反应,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于是,魏嬿婉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趁富察琅嬅熟睡时偷偷拿走了她的旧老虎,换了一个新做的布娃娃。
富察琅嬅睡醒发现二阿哥的遗物不见了果然暴怒,她拿着那个布娃娃怒吼着质问魏燕婉。
“是谁给你的胆子动本宫的东西,快把永琏的布老虎还给我!”
她头发凌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魏燕婉深呼吸了几次才稳定住心绪,平静道:“奴婢可以把那个老虎还给娘娘,但娘娘得把手上这个布娃娃彻底丢掉。”
富察琅嬅想也不想,红着眼眶就抬手想把布娃娃远远丢开,却又听魏嬿婉扬声道。
“娘娘,您还记得这个布娃娃是咱们为谁做的吗?您还记得做这个布娃娃时您心中想着谁吗?难道为了逝去的二阿哥,您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可以不顾吗?如果是这样,那奴婢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富察琅嬅的手僵在半空,她狠狠瞪着魏嬿婉,浑身开始微微颤抖。
不知是不是压抑的情绪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她缓缓将那个布娃娃重新抱进怀里,呜咽出声。
“.....嬿婉,我不是一个好母亲...都是因为我对永琏太过严苛才让他早早离我而去.....这都是我的报应....我根本不配为人母...”
魏嬿婉膝行几步紧紧握住富察琅嬅颤抖的双手,红着眼眶坚定道。
“娘娘,不是您太过严苛,而是您的处境让您不得不严苛,大清朝容不下一个庸碌无能的太子,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看着您呢,所以你才更应该振作起来,您要好好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好好护着他长大。”
腹中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母亲情绪的波动,此时竟在富察琅嬅腹中轻轻踢了她一脚,富察琅嬅顿时抚摸着肚子又哭又笑。
“嬿婉,你说得对,我得护着我的孩子,我得看着他平安长大,习武学文,娶妻生子......”
富察琅嬅渐渐从自责绝望的情绪中抽离,魏嬿婉的心却渐渐沉入了看不见底的深渊。
看着富察琅嬅满含期待憧憬的面容,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从前她觉得两世记忆是她人生的一大助益,如今却觉得那是一种残忍的凌迟。
她恍惚间感觉自己已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满含喜悦的庆祝富察琅嬅走出阴霾,另一个痛苦万分的为她们已经注定的命运嚎哭。
“娘娘,该做今天的推拿了。”
富察琅嬅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有些感激的看了魏嬿婉一眼,轻声应道:“好,辛苦你了嬿婉......你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我不怕疼.....傻姑娘,没事的..”
一月之期匆匆而过,哪怕所有人都已拼尽全力,富察琅嬅的胎位依旧没有正回到最适合生产的位置,还是错开了一个身位。
在魏嬿婉心焦的将每日一次的推拿增加到每日两次时,富察琅嬅猝不及防的破了水。
嫡子降生,太医院德高望重的太医齐聚一堂,早就准备好的接生嬷嬷也立即开始准备,皇上和太后更是一听闻消息就急匆匆赶到了长春宫。
后宫最大的三位主子都在,各宫妃嫔自然也不能装聋作哑,纷纷从各宫赶来。
纯贵妃带来了自己亲手做的小肚兜小被子,舒妃带来了自己手抄的佛经祈祷小阿哥能平安降生,玫嫔带来了一套造型独特的木偶小马。
如懿和海蓝相伴而来,海兰带了自己做的虎头鞋和虎头帽,如懿却好似还没从之前被少年郎批评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也没带。
殿中富察琅嬅的声音渐渐凄厉,殿外众人都提起了心,弘历也再坐不住,开始焦急的在殿前来回踱步。
太后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微不可察的看了身旁的福珈一眼。
无论是好心还是歹心,此时众人的心神都牢牢牵挂在殿内的富察皇后身上。
只有如懿一人例外,殿内痛苦的哀嚎声她恍若未闻,只专心的看着她的少年郎,观察着他担心忧虑的情绪,看着他越拧越紧的眉头,终是心下不忍,上前两步轻声道。
“皇上过于忧虑了,自古以来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
此言一出,本就寂静的殿外顿时更加鸦雀无声,李玉深吸了